“只要他讓你去上學、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所有人都不用加班,我不用過來,你也不用爬窗戶,可是他為什麽不這樣乾呢?”
時燃張了張口,心中似有感觸,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祝青臣繼續道:“他把你的腿打斷了,不讓你去看醫生,然後給你一副拐杖,告訴你,他是你的‘救世主’,你從此只能依靠他。”
“你身邊的所有人都對你說,哇,他對你可太好了,他竟然送你一副純金的拐杖呢,要是沒有他,你現在還走不了路呢。管家和保鏢說,都怪你的腿斷了,他們才要加班照顧你。”
“可是,究竟是誰把你的腿打斷的呢?”
“你原本就是會走路的啊,憑什麽要依靠他?”
時燃抬著頭,怔怔地看著祝青臣。
祝青臣看著他變化的表情,心中了然。
原書裡,時燃從一個滿懷夢想的少年,變成一隻被圈養在莊園裡的金絲雀,其中對他影響最大的,莫過於周圍人從小到大對他灌輸的錯誤觀念。
沈家表面上對他好,實際上只是供他吃穿,沒有教他一丁點兒做人的道理。
弄得時燃現在還是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的性格,做事情也是想到什麽就做什麽。
沈修平表面上對他好,實際上隻把他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一邊掌控他的全部,一邊惺惺作態給其他人看。
弄得時燃裡外不是人,明明是受害者,卻總是被指責不夠體諒加害人。
到最後,時燃被徹底馴化,也是因為沒有一個人告訴他——
你是對的,沈修平才是錯的。
如今,祝青臣戳破了這層偽善的面紗,明晃晃地把真相呈現在時燃面前。
他不覺得驚慌失措,隻覺得豁然開朗。
就像是小時候,他躲在行李箱裡,周圍一片黑暗,他等了好久好久,才終於有人拉開行李箱。
一隙天光破繭而出。
原來沈修平對他根本就不好!
祝青臣最後道:“你不應該對沈修平的‘好’懷有愧疚,更不應該因為這些‘好’,就勉強自己接受他的安排。”
“這只是一個陷阱,沈修平和你身邊的人聯手設下、逼你就范順從的陷阱。”
時燃呆呆的,低聲將祝青臣說的話咀嚼了好幾遍。
——這不是對他好,這是陷阱。
——這只是一個逼迫他就范的陷阱。
——沒錯,這是陷阱,都是陷阱!
“哐當”一聲,時燃猛地站起身來,膝蓋撞在桌子上,差點把桌子掀翻。
他看著祝青臣,嘴唇顫抖,忍不住紅了眼眶:“老師……我……”
從來沒有人這樣教過他,他……
不知不覺間,時燃流下兩行眼淚。
他還來不及再問老師什麽,外面的管家和保鏢聽見動靜,馬上推開門進來了。
“時少爺,您又怎麽了?”
管家雖然用了敬稱,語氣裡卻滿是責怪,意思也很明顯——
您又開始鬧了?您別鬧了,害得大家都在陪您加班。
如果是昨天晚上,時燃一定會為他的話感到愧疚,然後開始反思自己。
可是現在……
時燃回過頭,想要反駁他:“又不是我……”
又不是我讓你們加班的!是沈修平!是他讓你們加班的!
為什麽怪我?憑什麽怪我?!
可是他話還沒說出口,祝青臣就照著他的腦袋,用力給了他一下,打斷他的話。
時燃被打回原型,捂著腦袋,委屈巴巴地回過頭:“老師,幹嘛打我?”
祝青臣正色道:“插花插不好就算了,直接把桌子掀翻,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麽打你?時少爺太金貴了,我教不了,我這就走!”
管家一聽祝青臣要走,迅速被他吸引去了注意,上前要攔:“祝先生、祝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時少爺他不是故意的。您看,您和我們家上將都說好了,您要是現在就走了,我們也不好交代。”
他看向時燃,語氣裡帶了幾分威脅:“時少爺,快來給老師道歉吧,您惹出來的亂子還不夠嗎?”
時燃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他知道老師生氣了,乖乖上前道歉:“老師,對不起。”
祝青臣抿了抿唇角,控制住忍不住加快的心跳,轉過頭,對管家和保鏢道:“你們都先出去。”
“這……”管家有些猶豫。
祝青臣提高音量,睜圓眼睛:“我要教訓學生,你們還要在這裡看笑話不成?!”
“不敢,不敢。”
管家被他凶了一頓,也來不及多想什麽,連忙帶著保鏢退出去。
祝青臣看著他們重新把玻璃花房的門帶上,又一次抬起手,照著時燃的後背,狠狠地給了他一下。
祝青臣低聲質問:“你還嫌自己死得不夠快是不是?”
時燃紅著眼睛:“老師……”
“我方才跟你說的那些話,是為了讓你自己心裡有數,不是讓你拿去跟這些人對峙的!我前腳剛跟你說完,你後腳就把我的話講他們聽,他們扭頭匯報給沈修平,你覺得沈修平會不會懷疑你?”
祝青臣戳了一下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你長長腦子行不行?現在是逞口舌之快的時候嗎?就算你和他們吵架吵贏了,又能有什麽好處?沈修平懷疑你,加強對你的看管,對你有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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