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過玉門,撥開雲霧,眼前金屋玉欄、雕梁畫棟,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
廊下仙女們捧著玉盤金盞,卻一動不動。
祝青臣仔細看了一眼,也是紙人。
再往前走,一座大殿出現在他眼前。
殿上朝臣仙君、持扇仙婢,不必多說,也都是紙扎的。
祝青臣穿過兩排紙人,緩步走進殿中。
忽然,他身邊的紙人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大膽,面見天道,為何不拜?”
祝青臣抬起頭,這才看見,坐在宮殿寶座上的那個老人,不是紙扎的。
他是個活人。
這就是天道化形。
那麽……
這裡應該就是天界了。
天界為何處處透著詭異?
祝青臣身邊的紙人還想說話,天道化形卻擺了擺手:“不必多禮。”
祝青臣定定地看著他:“敢問閣下是……”
天道化形笑了笑:“恭喜玉清仙尊,飛升大道,如今已然成仙了。”
下一秒,殿上所有紙人齊齊開口:“恭喜仙尊,飛升大道!”
祝青臣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看向那些紙人。
紙人身體一動不動,只有抹了胭脂的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和人一樣的聲音。
祝青臣環顧四周:“成仙之後,就會和他們一樣,變成紙人嗎?”
天道淡淡道:“不,你是特殊的,我不打算把你變成紙人。”
祝青臣蹙眉,聽不明白。
“你很聰明,你和他們不一樣,我對你會委以重任。”
祝青臣仍是一臉防備,天道扶了扶桌案,緩緩地從寶座上站起身。他的衣擺逶迤著,穿過一眾紙人:“跟我來。”
所有紙人都跟在他身後,祝青臣始終握著自己的佩劍,一行人來到天門外。
天道在天門外站定,一拂袖,撥開眼前雲霧。
祝青臣睜圓眼睛。
這下面就是魔淵的景象。
魔氣衝擊四周,魔淵封印已毀,鎮魂釘散落滿地,還存活的修士們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呼喚身邊的同伴。
魔氣所到之處,百草凋零,萬物枯萎。
而他的肉身還留在魔淵外,陸南星和成意相互攙扶著,拄著劍,走到他身邊。
兩個人剛想哭,可是其他幾l位掌門還記得祝青臣昨天晚上交代過他們的話。
——不論何人阻攔,都要以封印為先。
所以他們重新振作起來,重整旗鼓,試圖繼續封印。
祝青臣關切地看著底下的情形,可是這時,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他猛地轉過頭,看見天道面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祝青臣睜圓眼睛:“你這是什麽意思?他們都是你的百姓,你怎麽……”
天道笑著搖了搖頭:“對我來說,他們可不算是百姓。”
“那他們算什麽?螻蟻嗎?”
“他們只能算是豬狗雞鴨。”
祝青臣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天道淡淡道:“我創造這個世界,教會他們修行,不是為了讓他們變得更強,更不是為了讓他們和我長生不老。”
“我養著他們,就和你們凡人養著雞鴨一樣,我養著他們,是為了吃的。”天道看向祝青臣,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如此,你明白了嗎?”
祝青臣後退半步,警惕地看著他:“所以你縱容魔氣肆虐人間,就是為了讓魔氣殺更多的人,讓他們成為你的食物。”
“不。”天道說,“那些人還沒有資格成為我的食物,那些人只能成為我飯後的笑料。”
“我不吃死人,我要吃飛升的人。修士們在飛升的時候,修為達到頂峰,心情也是最佳,這個時候的修士,吃起來最好吃。”
“你……”祝青臣震驚地睜大眼睛,這才明白過來。整個修真界都是一個騙局。
他們就像是被圈養在籠子裡的雞鴨,生來就是天道的食物。
飛升也根本就是一個騙局,天界那些紙人,都是曾有幸飛升的修士,他們甫一飛升,就被天道當做盤中餐給吃了。
天道繼續道:“你們竭力封印的魔氣,不過是我打了個瞌睡,罅隙之間產生的一點邪念。兩百年前那場大戲,確實好看,我在雲端看著你們抵抗我的一點點邪念,便覺得好笑。”
“到了最後,你們竟然也只是把它封印。不過正好,我吃膩了一身正氣的修士,我想試試,如果修士們走邪魔外道飛升,吃起來會是什麽味道的。”
祝青臣握緊手裡的長劍:“所以你縱容玄天宗掌門作惡,縱容徐方庭殺妻證道?用貪欲和邪術把他們養起來,徐方庭的那本冊子也是你給他的?”
難怪,難怪原書裡,徐方庭那樣的人,也能夠飛升。
原來飛不飛升,根本就沒有定論,全在天道一念之間。
“是。”天道笑意盈盈,“我原本想用邪念控制那條蒼龍,讓他幫我挑選食物,可惜它太不聽管教。玉清仙尊,你毀了我好不容易養起來的食物,他們現在都不好吃了。”
祝青臣陡然變了神色:“底下那群修士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你怎麽能用飛升騙他們?”
“所有人都以為,飛升就是證明自己、得成大道,飛升了就可以更好地護佑一方百姓,可你現在說,飛升就是成為你的盤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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