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揚還是小孩子心性。
人家是皇帝,就算沒有親手獵過野狼,又怎麽可能沒見過狼皮披風呢?
他沒有把皇帝當成君王,而是把皇帝當成朋友。
或許,這也是他不幸被皇帝盯上的原因。
他就是一塊在西北長大、未經雕琢的寶石,閃閃發光。
皇帝掌控天下,當然也會試圖掌控他,把他打磨成自己想要的形狀。
祝青臣頓了頓,又道:“老師和你一起去京城吧。”
“嗯?”楚雲揚驚喜地看向他,一雙眼睛在黑夜裡也能迸出光來,“真的嗎?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你爹你哥都不陪你去,你身邊沒有一個大人陪著,我也不放心。”
“我自己就是大人了。”
“嗯……那你身邊沒有‘大大人’陪著,老師不放心。”
楚雲揚傻笑:“老師能和我一起去就最好了。”
祝青臣淡淡道:“還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
楚雲揚從床榻上坐起來,認真地看著他:“老師請講。”
“京城不比西北,人心難測,皇帝也絕非你想的那樣,到時候到了京城……”
祝青臣抬起頭,見楚雲揚眨巴眨巴眼睛,一臉單純,大概是沒聽懂,有些無奈。
“算了,到時候老師陪你去,老師親自教你。”
“好耶。”楚雲揚躺回行軍床上,“老師,我不傻的,我知道,做人要留個心眼,爹娘跟我說過的。”
但楚雲揚這十幾l年都長在西北,習武練兵,只知道武功和打仗,哪裡知道權謀狡詐,人心詭譎?
他到底沒有真正見識過那些醃臢東西,就算知道要留心眼,也不知道該在哪裡留。
罷了,祝青臣翻了個身,縮進毯子裡,他陪著去一趟,到時候再教就是了。
現在事情沒有發生,祝青臣就這樣跟他說,他也不會相信。
楚雲揚等了一會兒,見老師不再說話,也閉上眼睛,安心睡著了。
*
翌日清晨。
祝青臣是被士兵們操練的號角聲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環視四周。
祝青臣也不知道楚雲揚是什麽時候起來的,他的行軍床和被褥都收拾得整整齊齊,就像是沒來過一樣。
祝青臣從床上爬起來,換了衣裳,簡單洗漱一下,便走出營帳。
士兵都在空地上操練,只見楚雲慶背著手,站在演武台上。
楚雲揚站在隊伍裡,扛著木製的武器,跟著士兵們一起比劃招式。
他故意看著哥哥,揮舞著手裡的武器:“哈——哈哈哈——”
楚雲慶瞧見他的模樣,就沒忍住想笑,嘴角抽搐了兩下,連忙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楚雲揚見哥哥不理自己,扭頭看見老師,又開始對著祝青臣“哈哈哈”。
祝青臣笑著朝他擺擺手,別做這些小動作,專心練武。
楚雲揚不肯,動作愈發誇張,聲音也越來越大,一個人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忽然,楚雲揚好像看見什麽人過來了,連忙收斂了動作,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祝青臣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去。
只見一個中年武將,身披盔甲,帶著幾l個副將,朝這邊來。
中年人一張國字臉,山羊胡須,神色肅穆,一身正氣。
想來這就是楚雲慶和楚雲揚兩兄弟的父親,鎮國公。
鎮國公瞧見祝青臣也在,遠遠地就朝他抱了個拳,喊了一聲,加快腳步上前:“小公爺!”
其他國公早已經年過半百,只有祝青臣年紀最小,所以旁人都這樣喊他。
祝青臣也遠遠地抱了抱拳:“鎮國公。”
鎮國公走到他面前,見他在看楚雲揚,便道:“我這個小兒子太頑皮,讓小公爺多費心了。”
祝青臣笑著道:“不會不會。”
客套了兩句,鎮國公和祝青臣並肩而立,低聲問:“小公爺,這小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打獵了?”
祝青臣疑惑:“啊?”
“他昨天一整天都不在,大晚上了也沒回來,雲慶說他去你那兒了,肯定不是吧?”鎮國公一臉了然,“我是他爹,他一撅腚,我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
還真是,知子莫若父。
祝青臣想了想,道:“他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昨天晚上跟我念了半天,要給爹娘哥哥一人做一件狼毛披風。”
鎮國公笑了一聲,表情藏不住的高興,卻道:“嘴上說的好聽。”
祝青臣道:“你也別教訓他了,就當做不知道,要不然狼毛披風都沒做好,你就拆穿了。”
“也是。”鎮國公點點頭,“既然小公爺求情,那就暫且放他一馬。”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楚雲揚就一個勁地往這邊張望。
如果老爹一躍而起,要暴揍他一頓,他還來得及跑。
祝青臣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沒事,讓他安心。
楚雲揚這才松了口氣,老師真好,謝謝老師。
系統飛在一邊:“渣渣臣,你是個雙面間諜。”
祝青臣一把抓住它,把它塞進衣袖裡,假裝沒聽見它說話。
系統努力掙扎:“死孩子……揍死你……”
*
沒多久,楚雲揚晨練結束。
他放下武器,小跑來到祝青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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