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看看——”
順著顧淮的指示看去,宋知時入目就是一張奢華到極致的花開富貴紅木大床。
床?
還是雙人床?
等等,這不會是他定的那張吧。
不確定,再看看。
宋知時終於明白為什麽顧淮是這個表情了,他弱弱地舉起手:“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
顧淮板著臉點了點頭,示意他發言。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喜倒沒有,驚倒是夠了。”
“你不喜歡嗎?這床可是……”接著宋知時把自己如何千辛萬苦找到王木匠,再說服他打張床這件事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我這不也是看你一直睡行軍床,想讓你睡好點嘛……對了,這床尾款多少的,我給你?”
顧淮報了個數,並沒有要宋知時的錢。
“這不是錢的事情,這根本不是咱們工人階級家庭應該有的消費。”
得,又是一頓訓。
“我哪知道他會誤會啊,我只是說打一張好床,質量要好睡得要舒服,而且要大,誰知道他就……”越說到後面宋知時的話就越虛。
“我是想哄你開心的,可結果……我弄巧成拙了。”
眼瞅著少年自己就委屈上了,顧淮頓時也心軟了,他也發現自己的問題所在了。總是訓誡是沒用的,這只會讓兩個距離越來越遠。
什麽高消費,什麽丟臉,不存在的。
“好了,既然床到了,那就用吧。”
“是這個理兒,你睡過沒?舒不舒服?”話音剛落,宋知時已經先一步躺下了。
顧淮搖了搖頭。
“你也來啊,來來來——”
宋知時躺在上面還嫌不夠,又滾了滾:“硬,得買張席夢思才行。”
兩人並排躺在躺在床上。
“席夢思是什麽?”
“席夢思就是床墊,一個床墊的牌子,這種床墊裡有鋼絲所以有彈力,人睡在上面很舒服的。”
顧淮按了按床板,確實是有點硬。
“你要是覺得硬,回頭我找人多做點褥子,墊在上面。”
宋知時搖了搖頭說:“你不懂,那感覺不一樣,要是有機會你去我家,我非得讓你試試……”
這時,宋知時突然反應過來,他跟顧淮討論這個幹嘛,這個床是給他睡的,又不是給自己睡的,顯然兩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個。
宋知時自己先紅了臉,一個人自言自語道:“那啥,這麽大的床怎麽搬進來的?”
“不會是你搬進來的吧?可是我明明請了人的……”
“組裝的,工人上門安裝的。”顧淮著重強調了上門兩個字。
“哦喲~怎樣,鄰裡鄰居的,一定特羨慕你吧!”
提到這個,顧淮不可避免的臉一黑。
他想到了那些天,一向低調的自己成為話題的中心被鄰居們調侃,甚至最後連其他隊的工友都知道了,紛紛來問他是不是買了一張雕龍畫鳳的大床。
男人嘛,問的都是那檔子事兒。
導致那幾天……
唉,不提也罷。
可眼前這位小少爺,可都一一避了過去不說,現在還拿出來說。
顧淮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某人拉過來給自己磨上一磨心裡才舒服。
“正經人家,誰買這麽大床?”
“我就買了,宋大少的品味!”
看見顧淮惱羞成怒的反應,宋知時大概猜到了怎麽一回事,想到對方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床迎進門,他就忍不住笑了。
“噗——哈哈哈。”
“你還笑?”
顧淮算是發現了,宋知時這小子生來就是克自己的。
“對不起嘛,哈哈哈,我也是,我也是想你高興才買的,你看著床多……多大啊哈哈哈。”
鬧了這一番,顧淮也不好說什麽了,其實自己能感受到宋知時的誠意。
現在的他跟半年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曾經自己一度很灰心,為什麽一個好好的少年郎只是在自己身邊呆了幾年,就變得好吃懶做、惹是生非、好逸惡勞,難道是自己教的不好嗎?
可現在他相信,宋知時真的變了,以前的事或許只是年少輕狂不懂事罷了。
既然如此,那他們是不是也可以像正常契兄弟這麽處了?
“你這次回省城有沒有遇見什麽人?”
看顧淮一臉正經的樣子,宋知時也忍不住正經起來。
對方既然這麽問他,肯定是篤定自己去以前的家裡人了,所以才問的是遇見什麽人,而不是碰到了什麽事。
宋知時也不想瞞著他,便準備說出來,說時遲那時快,顧淮一隻手飛快地堵住了宋知時的嘴唇,另一隻手點了點外面。
宋知時秒懂,差點忘了,他倆現在可是在監聽范圍內的。
“有,以前家裡的鄰居。”宋知時嘴上說著,手卻沒停,在顧淮手裡一筆一劃地寫著。
沒辦法,誰讓床上也沒紙筆啊。
“鄰居?以前沒聽你說過,人怎樣啊?”顧淮在宋知時手裡寫下“可信嗎”三個字。
“嗨,就是一上了年紀的老大爺,多聊了幾句。”
宋知時回他“可信,老仆人,很衷心”。
顧淮繼續在宋知時手裡寫“謹言慎行,很多人可能已經不是以前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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