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來——”
這道嗓音猶如天籟,立刻拯救了焦頭爛額的李逢春。
崔大副也想看看哪個厚臉皮的,敢搶了自家侄子領唱的位置。
兩人同時看去,卻驚訝的發現剛剛說話的竟然只是歌唱隊新來的一個姑娘。
李逢春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趕緊走到她面前:“我記得你叫褚旭英?”
褚旭英點了點頭,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是。”
褚旭英的美貌毋庸置疑,即便未施粉黛也是俏麗動人,更關鍵的是,剛剛喊那一嗓子,確實很貼合今日要唱的歌曲。
崔大副不甘心地說:“你可想清楚了,這不是團裡的練習,是正式表演,底下坐的是你我都得罪不起的長官。”
他這話對於一個沒上過舞台的新人來說,無異於恐嚇。
李逢春氣得很,卻也知道崔大副說得是實話,有些人台底下唱得很好,一上台就緊張得發不出聲音,這比不上場更丟人。
褚旭英脆生生地應道:“團長您放心,直接交給我就行了。”
崔大副立刻反對:“不行不行,團長你之前可是說了,這回不讓新人上場的,再說了她們沒有舞台經驗……不如,不如在幾個組長裡選一個吧,他們跟崔鵬水平差不多。”
聽了崔大副的話,李逢春原本堅定的心動搖了。
到底是選這個沒有經驗但嗓音絕佳的新人,還是選一個經驗老道聲線普通的老人呢?
這是一個問題。
很快李逢春就沒時間思考了,因為外面已經開始報幕了。
“下面讓我們欣賞由陝甘煤礦文工團帶來的合唱曲目《山丹丹花開紅豔豔》,讓我們掌聲歡迎——”
這這這就輪到了?
他們還沒決定好呢。
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以後,所有觀眾期待地看著舞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舞台上始終空無一人。
“誒,怎回事?”
“怎麽沒人啊?”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台上遲遲沒人出場,觀眾們也開始交頭接耳了,質疑聲不斷地傳出來。
這時候是個人都看出來了,這個節目怕是出事故了!
前排的趙遠書、柳福清忍不住挺直了身板,焦急地往帷幕後面張望,就差飛到後台去看情況了。
“山丹丹滴那個開花喲~”
正在這緊要關頭,一道清亮高亢的女聲從帷幕後面傳來,沒有話筒,沒有伴奏,極高的音調瞬間穿透整個禮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紅豔豔~”
“咱們中央那個紅軍~”
“到——陝北。”
褚旭英濃重的陝北口音,給這首陝甘寧邊區的革命老歌注入了靈魂。
後台所有人都被這一出震住了,楞楞地看著眼前這個少女,她沒有化妝沒有道具,穿著一件洗得褪色的粉色襯衫,扎著雙馬尾就這麽直接走到了台前。
李逢春如夢初醒,趕緊喊了一句:“還愣著幹嘛?音樂呢?”
一時間,京二胡、月琴、弦子(小三弦)、笛、笙、嗩呐齊齊奏響。
歌唱隊的其他人也回過神來,魚貫而出地走到了舞台上搭建好的三層台階。
合唱隊的陣型一下子就擺開了。
台下的掌聲也從稀稀拉拉變得熱烈起來。
老首長都對著身邊的人說:“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這出場方式著實有意思。”
褚旭英站在隊伍最前方,只見她面帶笑容地唱道:“千家萬戶哎咳哎咳喲,把門兒開哎咳哎咳喲,快把咱親人迎進來,咿兒呀兒來吧喲喂~
雖然她技巧生澀,但勝在歌聲原生態,又貼合曲目,加上她樣貌姣好,人也自信,讓人很難相信她竟然是第一次登台。
李逢春是又驚喜又覺得不可思議:“這孩子台風不簡單啊,而且當斷則斷不受其亂,是個可造之材。”
聽見李逢春這麽高的評價,崔大副只能面如菜色地點了點頭。
其他看熱鬧的新人們小心地躲在帷幕後面,從側邊看著褚旭英唱歌,明明一次也沒有排練過,卻可以配合得天衣無縫,把剛剛小事故直接掩蓋了過去。
可能這就是天賦吧,宋知時在心裡這樣想,同時他也是真心為褚旭英高興。
崔鵬要是在,底下的人想出頭不知道得何年何月,比如他自己就在文工團鑲了兩年的邊,跟顧淮離婚以後還是辭了職。
台下,之前引導文工團的小戰士正在跟雷慶國辯解呢。
“我真的看見了,就是宋知時,千真萬確!”
雷慶國把舞台上前後三排的人看了個遍:“我怎麽看不見他呢?你再看看。”
張方毅覺得好笑:“我說雷子,你這麽關心他幹嘛?”
雷慶國努了努嘴:“我這不想看看宋知時的水平嘛!你別管我,好好看你的演出。”
同樣的場景還發生在柳福清和趙遠書身上。
柳福清捅了捅趙遠書的胳膊:“小趙,你說怎麽看不見宋知時這小子?”
趙遠書自然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著不喜歡宋知時,其實還是關心對方的,於是勸慰道:“我也在找他呢,他是文工團的新人,想來是沒上場吧。”
柳福清又道:“文工團是個好工作,我只希望他以後踏踏實實做人,老老實實做事,跟顧淮好好處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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