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沒有找到顧淮,但他相信顧淮,說好了會來看他表演就一定會來。
想到這裡,宋知時深吸一口氣,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口琴。
口、口琴?
這也能夠獨奏?
不止是觀眾大為震驚,崔大副叔侄也覺得不可思議。
說好的鋼琴獨奏呢?
你小子是給鬼燒報紙,糊弄鬼呢?
叔侄倆想破腦袋都想不到,宋知時居然會用口琴來獨奏,畢竟誰會用這種小孩子玩的樂器來參加國慶匯演這樣正式的演出啊。
這還不如手風琴呢,意識到被宋知時擺了一道,兩人氣得目眥欲裂。
宋知時臨時選擇口琴的原因有很多。
雖然鋼琴獨奏確實罕見,但更多的是一種個人的炫技,與國慶與民同樂的主題不符,而且鋼琴曲很難做到雅俗共賞,台下的觀眾們只是這個時代最普通的工人,他們聽鋼琴曲會不會有壓力呢?
但口琴不同,這只是隨處可見的一種小型樂器,好像人人都能上手,一下子就拉進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但是完整地演奏一整首曲子也非常不容易,這需要你有足夠的肺活量才可以,宋知時剛開始練的時候,也很難做到。
口琴吹得好也可以很驚豔的哦~
宋知時隨意吹了幾下,試了下音,然後才開始正式地演奏。
他選擇了現代一首優美動聽的思鄉曲目,他知道這個礦場的幾萬曠工,他們來自天南地北,他相信無論何時何地,觸及心靈的情感,才是打動觀眾的必殺技。
而且口琴琴聲悠揚,其實一定程度上跟手風琴有相似度,甚至可以模擬出一些樂器所沒有的顫音,完美地表達出思鄉之情。
前奏結束,觀眾們面面相覷。
這也太普通了,難道這少年只是個繡花枕頭?
還是他是哪位領導的親戚,就這水平也能上?
突然,一道融入更多樂器的伴奏聲在後台響起,讓原本昏昏欲睡的觀眾們精神一振。
宋知時再度吹響口琴,兩道聲音一起在禮堂響起。
它們你追我趕,互相交織,口琴的音量卻始佔了上峰,甚至成為整首曲子的靈魂。
這自然也是宋知時安排的,口琴也有它的局限,那就是音量太小了,這讓他不得不多架上幾個話筒,而且口琴獨奏太單一了。
雖然他報的節目是獨奏,但是規則裡沒說不可以有伴奏吧。
此時的宋知時並不知道,在禮堂角落有一群人也在默默聽他演奏。
他們今天早上才下工,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趕過來還是沒搶到位置,加上身上太髒,只能坐在最角落的地上。
其中一個中年男人聽著聽著,就忍不住開始抹眼角,然後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大黑臉:“俺想俺娘咧,她都走了好多年了。”
“俺也是,俺想回家。”
“額想額婆姨。”
“噓,別說話,專心聽。”
其中一男人挪到為首的男人身邊問:“顧工,聽了這歌你想家嗎?”
那個被稱為顧工的男人跟他們一樣渾身漆黑,戴著一頂安全帽。
他面色複雜地看著舞台上的青年,眼裡有少許掙扎之色,半晌才道:“不想。”
他的家就在這裡,他唯一的家人也在這裡。
演奏結束,宋知時對著全場工人深深鞠了個躬。
坐在前排的領導率先鼓掌,其中商陽縣縣委書記李繼東一邊鼓掌,一邊問身邊的人:“這就是副司令誇過得那個小夥子?”
第40章 國慶(三)
雖然早有準備,但當李逢春看見觀眾們質疑不斷時,心臟依然隨之揪起。現在節目結束,受到全場好評,他正大舒一口氣時,又恰逢書記問話,趕緊打起精神:“是是是,他叫宋知時,今年20歲。”
李繼東打趣道:“不錯不錯,年紀輕輕就有這等水平。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好聽的口琴演奏,能把口琴這麽簡單的樂器琢磨得那麽透徹,確實有兩把刷子,可惜我們縣宣傳隊沒有這樣的人才。”
李逢春當下警鈴大作,這這這不會是想挖他的牆角吧。
市長秘書噗嗤一笑:“李團長,別緊張,人還是你們的,只是以後有什麽活動,一定要經常讓宋同志參加啊。”
李逢春抹了一下頭上不存在的汗水,陪笑道:“一定一定。”
後台
連著表演兩個節目的宋知時大汗淋漓,但他知道還沒完,今天的芭蕾舞才是壓軸表演。
朱芳婕關切地問:“還能堅持不?”
“能。”宋知時慢慢平複著呼吸。
“不錯,好小子,你再休息一會兒。一會兒女孩子們先上場,然後你再上,一切按照今天排練的走位來。”
“好。”宋知時應了一聲,一邊環視四周,女孩子們正在互相幫著梳妝打扮,一張張漂亮的小臉像一朵朵質樸的花朵,每一個人都對接下來的演出懷揣著萬分的激情。
只是,怎麽好像少了一個人,楊慧琴呢?
朱芳婕淡淡地說:“她來不了了,你安心跳就行。”
宋知時面上不露聲色地點了點,心中卻驚詫朱芳婕的速度如此之快,說下手就下手。
又是幾個節目以後,國慶演出重頭戲,著名芭蕾劇選段——《紅色娘子軍》終於開場了。
“紅色娘子軍?那不是京城才有的樣板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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