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婚了?”宋知時的質疑脫口而出,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白雪倩跟宋翰林原本也沒有結婚。
“是啊,我去了美國才知道,那裡的生活是如此艱難,我一個女人……我也實在是沒法子了……我要是回來,你爺爺會打死我的。”
白雪倩說著說著,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她的聲音有些大,引得邊上喝茶的大爺們紛紛看過來,這讓宋知時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重話了。
“他是做什麽的?”
“誰?”
“你丈夫。”
“他就是個普通的布料商人,還有兩個女兒。”
“你們再婚以後沒有生孩子?”
“我再婚的時候都快40歲了,自然不能再生育了。”
“哦。”
眼見談話陷入了僵局,白雪倩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說:“知時,你聽我說,你繼父的兩個女兒已經出嫁了,他沒有兒子,你如果跟我去了美國,他那一大片家業都是你的。”
“什麽?”
“你是他合法的繼子,是有權利繼承他的一切的。”
宋知時望著眼前徐娘半老的生母,打心底生出一絲荒唐之感。
這個女人,果然一點沒變。
白雪倩對宋知時的想法還一無所知,她拿出所剩不多的哄孩子的經驗對宋知時說:“知時,你聽話,跟媽媽去美國吧,你知道這兩國的差距有多大嗎?你堂堂宋家大少爺,何必在這裡過苦日子?”
你也知道我們在過苦日子,而你呢?
拿著錢在美國瀟灑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我們?
宋知時氣得快把桌子掀了,卻又想到顧淮的話不得不忍了下來。
他生硬地說:“我不喜歡做生意,我喜歡跳舞,你能帶我去美國跳舞嗎?”
白雪倩一看有戲,立馬答應了下來:“跳舞?可以啊,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只要你跟我回美國,我可以為你請最好的舞蹈老師。”
宋知時挑眉:“我都沒有辦法為你謀奪家產了,你還要我跟你去美國嗎?”
白雪倩前後矛盾的話語被戳穿,她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你這孩子,我是你親媽,總不會騙你。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你繼父的兩個女兒並不喜歡我,我也是跟了他才後悔的,如今我也老了,又沒有子女傍身,我想帶你去美國,說不定可以為我養老……當然,我也有不少積蓄,將來都可以給你。”
白雪倩一番話說得懇切,又貼近現實。今天的她沒有化妝,看著比前幾日老了十歲,歲月終究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
宋知時有些動容,過了一會兒才猶豫道:“行吧,我考慮一下。不過這一時半會兒的,哪怕真的要去美國,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此舉落在白雪倩眼中,那就差不多是同意了,她心中一喜,忍不住說道:“這個你放心,只要你點頭,這裡所有的事情媽媽都可以為你解決。”
等白雪倩一走,隔斷另一邊走出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必然是顧淮,而另一個則是許久未出現的於坤。
宋知時問兩人:“你們怎麽看?”
顧淮說:“半真半假。”
於坤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除了顧同志說的那些疑點,就今天她說的這番話並無破綻之處。我學過一些審訊心理學,看得出來她並沒有撒謊。”
宋知時嗤笑一聲:“難不成還真是良心發現,接我去美國享福的?你們不懂這個女人,恐怕叫我去奪家產是真,養老是假。”
於坤也覺得離譜:“她哪來的把握能靠一個跟丈夫毫無血緣關系的繼子謀奪到財產?難道美國人也重男輕女?”
顧淮卻在此時開口了:“我在大學裡,學過一些關於美國的社會習俗。像這樣頗有社會地位的商人,一般都會很早立下遺囑。如果白女士跟她的丈夫有感情在,那對方多少會留一筆遺產給她,而且美國社會的養老問題也遠比中國健全,以白女士現在的身體,再活個二十歲不成問題,所以接一個陌生的兒子過去給她養老,這話並不可靠。以對方的精明,也不見得會給知時留很豐厚的遺產,畢竟他自己也有兩個女兒。”
“難不成她還想要人家全部的家產不成?而且她還答應為我請名師輔導舞蹈。”
“或許是把你哄過去的借口吧。”於坤猜測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從始至終,她想帶走的就只有知時一人。”顧淮說:“或許我們都忽視了些什麽。”
“為什麽隻想帶我走?”宋知時也覺得奇怪,他剛滿月就被帶去了宋家,後來也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跟白雪倩見面,兩人的相處時間很少,按親疏遠近來說,對方應該更喜歡二姐才對。
白雪倩跑了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也只有宋知音會念叨她。
合著隻想補償兒子,不想補償女兒?
還是說她真的需要一個男丁來幫她謀奪家產?
真當美國的法律是吃素的,還是把人一家當傻子呢?
精致利己主義白雪倩女士會犯那麽低級的錯誤嗎?
顧淮沉聲道:“只有一種可能,知時能給她帶來巨大的利益,這是知音姐無法給她的。”
想到這裡,顧淮鄭重地對於坤說:“於同志,可能要麻煩你一件事情了……”
三月中旬,邊境戰爭結束了。
一個噩耗傳到了首都——雷慶國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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