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那天顧淮跟顧福實在小房間裡說了什麽,反正自那天起,父子倆基本就是無交流狀態。
本以為日子就這麽平平淡淡過去了,宋知時也有了新的興趣安排,沒想到離村前夕又發生了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
這日,幾乎不怎麽出門的顧長勝夫夫居然找上門來了。
他一眼就看見正在砌牆的李金生夫婦,隨即冷哼出聲。
要說這個家裡除了顧淮,李鳳仙第二怕的人是誰,那必須非顧長勝莫屬。此人不但在顧家村輩分高,名聲廣,就連大隊長都要給他幾分薄面。
顧家分家這事兒倒沒人往外說了,但村裡人眼睛也不瞎,李金生那麽大動靜,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加上顧家老二離家三年不回來,這次卻突然回來,那不就是……
顧長勝就是為著這事兒來的。
顧福實一聽長輩到訪,趕緊拖著病體出來迎接。
顧長勝也不跟他打太極,進來以後就開門見山:“大侄子,你看你這病著,腦子也稀裡糊塗的……這家分得不清不楚,以後恐怕麻煩不斷哦。”
顧福實苦笑,他知道顧長勝這是來為顧淮出氣來了。
顧長勝徑直坐到了主位上,那位置平時都是顧福實坐的。
“知時,這邊來坐。”
“我?”宋知時點了點自己。
“對,就是你,坐叔公身邊來。”
宋知時這兩天被周光纏得沒辦法才躲在家裡的,好巧不巧居然碰到這事兒了。
自從跟二兒子把身世說開以後,顧福實的精神頭又差了很多,人也看著懨懨的。
李鳳仙帶著兩個兒媳忙前忙後,又是燒水又是泡茶。
這時,從外頭走進來一個高大的人影,直接就打開了門簾,一陣西北風直直地吹了進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叔公,您怎麽來了?”
“我今天要是不來,你跟你的兄弟豈不是要吃虧吃死?”
“我——”顧淮一時無言以對。
他對顧家這一畝三分地自然看不上,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更加是什麽也不想要了,但他同時也忽視了自己還有一個“孿生弟弟”,他放棄了自己應得的,但弟弟卻沒有多得什麽。
顧海兩口子都老實本分,不善言辭,毫無疑問,等自己跟知時一走,那些東西都不可能是他的。
顧長勝喝了口茶水:“鳳仙呐——”
“誒,叔公,我在呢。”李鳳仙心裡一涼,知道顧長勝這麽叫自己,準沒好事兒。
顧長勝明知故問道:“你家老大怎麽突然把福實家給拆成兩半了?”
李鳳仙心裡一突突,立刻賠著笑臉道:“這……這不是分家了嘛,老顧說了,把那片院子連同屋子一個月三塊錢租給金生跟他媳婦了。”
“租?哈哈哈,我說侄媳婦,你說這話虧不虧心啊?”顧長勝眼裡閃過一抹厲色。
“既然說是租,那你們有憑據嗎?有契約嗎?付押金了嗎?都沒有啊,那萬一租幾個月以後賴帳了怎麽辦?”
顧長勝說話可真是專往人心窩子捅,還真別說,李金生夫婦想了好幾宿,真就準備這麽幹了,結果還沒開始,就被人給捅破了。
一時之間,屋內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既然要分,就得分得徹底,分得乾淨,你們沒意見吧?”
顧金銘早就不滿意這次分家了,哪怕李金生是他同母異父的親哥,他也看不慣,聞言直嚷嚷:“好,叔公我支持你!”
顧長勝也沒理他,直接對著眾人道:“在分家之前,我也要說個事情,也好叫你們知道,我老頭子也不是瞎分的。”
“顧淮,顧家的長子,他並不是福實和春琴的親生兒子。”
宋知時抬頭震驚地看向顧淮,他竟、竟然一語成讖了!
果然這樣驚才絕豔的男主角,怎麽會有這麽普通的父母呢?按照小說的套路,他要麽是哪家遺落的小少爺,要麽就是被歹人替換的真少爺。
無論如何,宋知時的腦洞已經突破天際了。
但要說最震驚的,還要屬顧海了。他跟顧淮一母同胞,是同一天出生的,是十裡八鄉唯一的孿生兄弟,他活了28年今天才知道,兩人竟然沒有血緣關系。
“俗話說,生恩大於養恩,那也僅限於父母跟子女之間。既然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以後也別再揣著明白裝糊塗,吸兄弟的骨血了。”顧長勝說完便意味深長地看了一圈神色各異的小輩們。
顧福實趕緊表態:“叔兒,我已經免掉了老二的贍養義務。”
顧長勝斥了一句:“你閉嘴!”
顧長勝又問:“現在我問你們,你倆可認老二這個兒子嗎?”
顧福實夫婦趕緊道:“自然是認的。”
顧長勝滿意地點了點頭:“那行,那我現在來給你們算一筆帳。老二18歲參軍,至今也有十個年頭了,他每個月至少寄十塊錢回家,各種補品禮品糧票更是不勝其數,咱們就算他兩千塊錢。加上之前他結契給你們二老的五百塊,那就是兩千五百塊錢。你們認不認?”
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顧淮竟然給了家裡兩千多塊錢,而且隻多不少,那可是顧家近十年的收入啊。
顧福實夫婦只能說:“認!”
顧長勝繼續道:“你們既然認他是兒子,他又孝敬了你們那麽多錢,那跟親生子又有什麽分別?一家子最忌諱一碗水端不平,既然要做到一視同仁,那就讓其他兒子也照做,只是按他們一個月五塊錢標準,這要孝敬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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