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一聽到這五百塊錢,顧福實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這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幫得上兒子的地方了。
此言一出,別說旁人,宋知時的第一反應都是不可能。
他不知道爺爺跟顧淮約定了什麽,但顧淮確實是收了這筆錢就幫他遷了戶口,所以前世的他總認為顧淮是自己花錢買的救身符,言語間對他有諸多輕視。
重生之後,他常常因為這筆錢為顧淮感到不平,即便五百塊對於宋家不算什麽,即便他不知道顧淮的身世,但他仍對顧福實夫婦和顧淮幾個兄弟意見也很大。
宋家家訓中有一條,凡宋氏子弟必須守望相助,顧家幾個兄弟吸一個兄弟的血,這種行為讓他不恥。
顧福實激動地喊完立刻回了房間,他先是找了那個藏錢的錢匣子,卻發現匣子裡空空如也。
怎麽會是空的?錢呢?
之前兩個兒子結婚確實是用了幾百塊,後來顧淮陸陸續續寄錢回來,他又把這個缺給補上了。
這年頭銀行儲蓄並不發達,更何況顧福實是個沒文化的農民,連鎮上都不曾去過幾回,所有的錢都是現鈔,被他一張一張地放在錢匣子裡頭。
顧福實不甘心,又找了幾個藏錢的地方。
空的!空的!還是空的!
錢呢?還能長腿飛了?
李鳳仙從顧長勝提到這五百塊時就臉色大變,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見顧福實答應把錢還回去。
此刻,她顫顫巍巍地走進了房間,卻看見顧福實正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看著她。
“家用不少在你手裡,你藏哪了?”
李鳳仙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當家的,家裡沒錢了。”
顧福實感覺腦子都不會轉了,怎麽會沒錢了呢?哪怕兩個兒子結婚用了不少,但這可是五百塊錢,應該還有剩啊。
李鳳仙訥訥道:“我爹娘這些年病了,就拿了些錢給他們治病……”
這時候的顧福實還抱著一絲期望:“治病能花那麽多錢啊?算了,先不管那五百塊了,咱的棺材本呢,先拿出來給老二!”
“棺材本,棺材本也沒了……我弟弟要娶媳婦,我把錢借給他了……”
李鳳仙向來欺軟怕硬,這次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禍,所以才會老老實實交代的。
顧福實強忍著劇烈的咳嗽,吼得音調都變了“你說什麽?那可是好幾百啊!”
李鳳仙畏縮了一下,繼續說:“反正老二是拿回來給兄弟結婚用的,我、我只是暫時借給我弟弟用一下而已,他今年也快四十了,好不容易說上的媳婦……”
一家人在堂屋等著顧福實拿錢回來,可等著等著,人就等沒了。
李金生現如今也不敵視顧家幾個兄弟了,自告奮勇地去幫顧福實拿錢,他還沒進門就聽見了裡面的對話。
別人他不知道,就他舅舅那個混不吝他能不知道嗎?
“呵,二百五十塊錢呢,他李鐵柱就是娶個天仙也花不了二百五十塊吧!我這就去把錢要回來,能要到多少就多少!”
“爹,你身體不好,還是我去吧。”李金生趕緊上前攔人。
顧福實窩囊了大半輩子,這次終於硬氣了:“去你娘個腿,老子親自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舅舅穿一條褲子!”
這下堂屋所有人都聽了個明白。
錢,沒了!
李鳳仙沒辦法只能拿出撒潑打滾的那一套,一屁股坐在地上:“蒼天呐,不公平啊,你光惦記著張春琴的兄弟,也不看看我的兄弟——”
當年張家三舅結婚,也是問顧福實借了錢的。
顧福實罵道:“你少跟我在這兒胡扯!你跟我好好說我能不同意?非要做這家賊把錢偷出去?”
“這是什麽錢?這是我兒子的賣身錢!你還好意思提春琴兄弟,他是誰啊?他是顧淮顧海的親舅舅,顧淮允許了,我才借了他們家五十塊錢!不是實在難了,誰能開這個口?”
“不說旁的,老二這些年寄回家的工資都不止這個數,你要幫襯盡管幫襯去,你非要動這筆錢。”
顧家這事兒鬧挺大,左鄰右舍都出來看熱鬧了。
李鳳仙索性破罐子破摔,全給交代了:“沒錢了就是沒錢了,我弟弟全都花掉了,一分錢也還不上了,今天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顧福實不信邪,開始把枕頭被褥全部翻出來找,可結果卻是除了一些零碎的幾毛幾分,根本找不到一張大團結。
這些天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他的心臟難以負荷。
“李鳳仙!你——”
顧福實雙腿一軟,靠著牆緩緩坐下,他捂著心口,吐出了一句:“咱們離、婚!”
嗬——
這下李鳳仙不敢強了,當著眾多兒女和鄉鄰的面,兩眼一翻,竟是比顧福實先一步暈倒了。
緊鑼密鼓地排練了三天,元宵節演出正式定檔了!
宋知時受到知青們的邀請前往小土墩觀看了最終排練效果。
他出那三個小品果然是精髓中的精髓,知青們不論看了多少遍都忍不住發笑。
“宋同志,你說你這腦袋瓜子怎長得,就是比我們聰明機靈。”
“這一個小品抵得上我們好幾個節目呢!”
諸如此類的讚美話語不絕於耳。
“哪裡哪裡。”宋知時本就是拾人牙慧,自然不敢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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