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宋知意和宋知時都分別給了許勁松一筆錢。是去是留,決定權在他手裡。
動蕩不安的1976年終於是熬過去了,人們滿懷期待地迎來了運動結束以後第一個新年。
“臘七臘八,凍死寒鴉”,臘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人們為了臘八節開始做各種準備,婦女們一大早就起來準備各種米、各種豆,爭相要做出最好喝的臘八粥。
今年歌舞團放了個早假,宋知時穿著軍大衣,戴著一頂貂皮小帽,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大小胡同裡,最終在其中一間的門口停下。
他跟顧淮租的這個小院子,連同周圍幾間在去年年底一並買了下來。
顧淮並不明白青年為什麽突然要買房子,宋知時只是怪笑著,振振有詞地回答他,自己要投資,要發財之類的話。
顧淮自然也依著對方,錢財方面他向來是不敢管宋大少爺的。
剛進門,宋知時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米粥混合著肉湯的香味,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我們小多以後可以去做大廚了。”
宋知時一邊說著,邊揉了一團雪球,悄摸地塞到了宋多的衣領裡。
“啊,少爺——”宋多被凍了個哆嗦,他努力用手穿過厚重的棉衣,把雪球拿了出來,想回擊宋知時,又不敢真對對方怎麽樣。
宋知時一個側身機靈地轉身跑開了,同時還不忘丟下一句話:“這樣才對嘛,你看看你,都快變得跟第二個許叔一樣老成了。”
宋多在首都一直沒找到工作,宋知時想著宋知意那裡老的老小的小,需要一個青壯年支棱一下,就把宋多安排在那裡了,乾得是跟以前一樣的工作,工資照發。
在那邊,宋多仿佛老鼠見了燈油,混得那叫一個如魚得水,還跟著許勁松學了一手好廚藝。
顧淮從屋裡走出來,一手接過宋知時的背包:“回來啦。”
宋知時問他:“你們放寒假啦。”
顧淮道:“是啊,不知不覺已經是最後一學期了。”
經顧淮這麽一提醒,宋知時這才想起來,再過不到半年,對方就要大學畢業了,這可是七十年代的大學生,含金量高得很。
宋知時感慨道:“時間過得可真快。”
一轉眼,他們都來首都快三年了。
等今年恢復高考,他也要考大學,如果有幸能考上,讀完大學又得四年的時間。
等回去以後,找個時間好好跟顧淮談一下這個事情吧。
第三天,全家人一同踏上了回鄉的旅途。
他們來得早,火車還沒到,宋知時把孩子遞給顧淮,自己跟許勁松去買早飯了。
運動結束以後,街上更加多了幾分人氣。做小生意的也不再遮遮掩掩,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宋知時知道,要不了多久,等國家經濟高速發展,開啟基建模式以後,這個火車站會越建越大,人流量越來越多,直至成為亞洲首屈一指的超級大站點。
“許叔,我們走之後,你一個人怎麽安排?”想到萬家燈火,就宋家這四合院留他一個孤苦伶仃的,宋知時有些不忍。
“我準備回老家看看。啊,我想了想,你那天說的也有道理,所以才臨時決定回去看看……”
“那是好事啊,我給您買張車票。”
“不不不,哪能讓你再破費,我自己來就好。”
許勁松再三婉拒,宋知時也沒有強求。
“如果您真的回河省,我想能不能拜托您幫我找個人。”
“什麽人?”
宋知時想過,一個人想要偽造身份戶籍或許容易,但要讓他身邊所有的人配合卻很難。
於坤雖然是偵察兵出身,但到底年輕,加上信息不完善,查不出什麽也很正常。而如果是因為別的原因查不出來,那說明對方背後的資本和背景遠比他們想的要深厚。
如果讓許叔去探查一番,說不定能有意外之喜。
宋知時報了個地名,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說好了讓您回老家探親,結果又要找您幫忙,真是讓人慚愧……可如果這件事不查清楚,我實在是寢食難安啊。”
許勁松問:“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宋知時選擇性地把一些不算重要信息告訴了對方。
許勁松自然也聽出他在隱瞞,但仍從蛛絲馬跡中聽出事態的嚴重性。
他為了這個國家奉獻了所有的青春,拋頭顱灑熱血,再苦再難也都過來了,所以他絕對不容許和平年代還發生有不法分子傷害無辜百姓的事情。
告別了來送行的許勁松,宋知時一家人登上了前往陝省西城的火車。
火車頭“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像頭疲憊不堪的老牛,拖著十幾節車廂穿行在華北平原上。
宋知意雖然很疲憊,卻扔強撐著眼皮看向窗外。
這樣的景色,她夢裡不知道夢到過多少次,如今終於坐上回鄉的火車,她隻恐看不夠。
“姐,你閉閉眼休息一會兒吧,這火車得開兩天呢。”
“我不累,我就想多看看。當年,我嫁到首都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瑟瑟的冬日……”
“知時,你知道我現在心裡有多高興嗎?”
宋知時沒說話,宋知意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著這些年的經歷。
“姐,我們很快就到家了,以後咱們一家人再也不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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