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5月1日就是初賽的日子,留給她們的時間不多了。
這一夜很多人都沒睡好。
第二天一早,宋知時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連日來的辛苦練習,他都撐過來了,沒道理比賽前兩天反而跳不動了。
李逢春難得大方了一回,向當地老鄉收購了幾十個雞蛋,一人發了一個補充營養,女孩子額外還能喝到一碗糖水,這可算得上不錯的營養品了。
早餐過後,一行人來到蘭州最大的歌舞劇院。
她們前面早就是人山人海,其中還有不少穿著軍裝的年輕人來回走動,讓眾人豔羨不已。
宋知時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次初賽的政府團體,軍方團體和民間團體共計有四十五組人,所有節目加起來更是有上百個之多,出發早的隊伍十天前就到蘭州城了。
這時,劇院上方的大喇叭開始播報:“所有團隊請注意!所有團隊請注意!劇院營業時間時間有限,每個團只有半個小時的彩排時間,大家排好隊一個一個來,都一樣,都一樣!”
才半個小時?!
此言一出可算是惹了眾怒,所有人紛紛開始抱怨。但眼睛瞄到一旁持槍維持紀律的解放軍們,大家又不甘地把抱怨聲咽了回去。
何皎皎聞言小聲地哀怨道:“怎麽才半個小時啊,咱們一支舞都不止半個小時。”
可他們不但只有半小時的時間,還得平均分給團裡的三個節目。
褚旭英率先開口道:“我們合唱時間短,給我們五分鍾就行了。”
張隊長不在,她作為年輕的小幹部,凡事都是一馬當先。
緊接著李明惠也表態:“我們也是,本來也不抱什麽太大希望,給我們十分鍾把高潮部分練習一下就行。”
這是想把排練時間都讓給舞蹈隊的同志們。
舞蹈隊眾人感動的同時,感覺身上的擔子又重了些。她們現在可是肩負著整個團的期望啊,萬一跳砸了,她們自己第一個不會原諒自己……
大喇叭又開始宣布了:“為了保證交通的通暢,每個團體留負責人排隊就行,其他人向北疏散,向北疏散,向北疏散——”
為了盡可能有多的時間練習,宋知時指揮大家找了一片陰涼的空地就地開始排練。
其他團體看見他們爭分奪秒的模樣,也有樣學樣,找了片空地就開始練習。
一時間,現場倒是一片祥和,大家各練各的互不打擾。
中午,李逢春又拿了參賽經費去國營飯店,給每人買了一個玉米——
做的饃饃,算作午飯,對付一口算是過去了。
一下午訓練時間匆匆過去。
晚上依舊在排隊,但所有人都沒有怨言,咬著牙憋著一口氣也要堅持下去。
蘭州市晝夜溫差極大,太陽落山以後,天氣就開始變冷了,很多姑娘沒有帶厚衣服,只能不斷跳舞來保證身上的熱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排長隊的負責人們也越來越少,身邊只剩下零星幾個小隊還在練習。
夜漸漸寂靜下來。
“誒,你們聽說了嗎?”
“什麽?”
有人起了話頭,一下子把疲憊不堪的演員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你們知道這次各省部隊來了多少個團嗎?”
“不知道。”
“赫——”那人賣了一個關子,隨即用誇張的語氣說:“足足二十三個,再加上四省的省立文工團,各市的市文工團,像我們這種草台才七八個吧。”
像滾燙的油鍋裡滴入了一滴水,一下子就炸開了。
“額滴個乖乖,這麽多呢!”
“是啊,我也聽說了,說是所有隸屬部隊的文工團都是明天統一來彩排,而且哪個團該幾點就幾點,早就排好了。只有咱們,大老遠的從老家趕來,這個點還要在這裡吹夜風吃風沙……”
“別說了,就咱這個水平,給人家墊底都不夠,本來就是陪跑的……
“陪跑就算了,待遇還那麽差……”
話題越說越廣,文工團裡,大夥兒聽著心裡卻越來越不是滋味的。她們也知道自己這種小文工團肯定是比不上部隊的文工團、歌舞團,甚至比不上各省市政府下面的文工團,但是真正到了直面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還是不免沮喪。
她們沒有好的老師,也沒有好的舞美,一切的一切只能靠自己努力,可即便她們再努力,也無法超越那些原本就穿軍裝的。
她們為這次比賽也準備了很久,期間還經歷了種種磨難,又努力創新排了新的舞蹈,要是連初賽都不能過,那豈不是……
不行,不能再想了,宋知時暗暗告誡自己。他給大家打氣:
“越是到大賽之前,心態越是要放平,要穩!”
“堅持到現在本來就是一種勝利。”
朱芳婕讚許地看了宋知時這個弟子一眼。
一直到晚上十點,才輪到宋知時她們文工團,等彩排結束出來已經是十點半了。
眾人攜著又饑又餓又疲憊的身軀回到招待所,一股腦地躺到了床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1974年4月30日,比賽前一天。
今天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落,不知道是昨晚吹了冷風的緣故,還是受那番話打擊的緣故,有些同志甚至染上了風寒,總之情緒並不高。
別人都是士氣高漲,她們卻是士氣低迷,加上好幾天沒有休息好,大家的臉色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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