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的西北風刮得人臉疼,宋知時剛想開口,直接吃了一肚子冷氣。
突然,凌家華開口說:“你也是來勸我結婚的?”
宋知時自然否認:“不,婚姻本就是自由的,選擇權在你自己手上。”
凌家華有些驚訝宋知時會這麽說。
過了良久,他才悶悶地說:“我不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裡。”
還好宋知時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立馬就捕捉到了這細微的聲音:“那你就努力複習,好好考大學。”
“考大學?”
“運動已經結束了,一切是不是該回到以前了,比如恢復高考。”
宋知時的話就像一盞明燈,瞬間驅散了凌家華周身的漆黑。
“你、你說真的?”凌家華激動地磕絆道。
“雖然說是小道消息,但是我覺得有很大的可信性。”
“不,知時哥,我相信你,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宋知時雖然感覺凌家華這話怪怪的,但倒也沒放在心上,不過他這一聲知時哥倒是喊得宋知時輕飄飄的。
“不生氣了?”
“嗯!”凌家華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知時哥,如果恢復高考,你想考什麽大學?”
宋知時隨口說道:“我?首都舞蹈學院吧,怎麽了?”
話音剛落,剛剛還興衝衝的凌家華,一瞬間變得跟霜打茄子似的。
宋知時卻誤會了,還以為他不敢出遠門:“我聽姐夫說你理科很好,應該考理工類學校才對。你也不用害怕,人總歸有離家的一天,而且到時候去了學校,天南海北的優秀學子都匯聚在那裡,你們一起學習一起玩,可比高中時代快樂多了,根本不需要害怕。”
“哦,我知道,謝謝知時哥。”
“你也可以考到首都去啊,到時候咱們在一個城市還能相互照應一下。”
凌家華眼前一亮:“對啊。”
宋知時提醒道:“首都的學校可沒那麽好考,如果你要考,那你可得從現在開始就看書了。”
尤其是77年年末和78年年初的這兩屆,那可堪比舊時考狀元。
等夕陽最後一抹余暉落下,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
宋知時說:“行了,家裡人數落兩句就跑出來,多大的人了。你嫂子也是關心你,走,跟我回去吧。”
沒想到凌家華竟然聽宋知時的話,凌家人深感意外,凌保國忍不住誇了宋知時兩句。
有宋知時帶來的節禮,還有凌家特地殺的豬,這個新年過得倒是格外圓滿。
深夜,萬籟俱寂。
宋知時找了一盞不知年代的煤油燈,自己又從行李箱裡翻出了紙筆。
顧淮剛剛洗漱完畢,身上冒著熱氣:“寫什麽呢?”
宋知時還在氣他白天的事情,故而並不說話。
顧淮也不惱,自顧自地挑了挑燈芯,讓它燃得更亮些。
“明天再寫吧,傷眼睛。”
“白天太吵了,過兩天又要回去上班了,我想今天夜裡寫完。”
宋知時說得倒是實話,他也不想給自己找罪受,但凌家孩子實在太多了。加上他們一家是首都來的,白日裡總少不得有鄰居明裡暗裡來打探。
“寫什麽呢,很要緊嗎?”
“寫吳忠明的舉報信!”宋知時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
“你打算怎麽舉報他?”
“山人自有妙計,你別管。”宋知時說完還故意把身體側過去,不讓顧淮看見內容。
“行吧。”說罷,顧淮向炕上走去。
宋知時聽著聲音,還真以為人離開了,悄摸地打開了一直藏在身上的文件袋。
他卻不知自己此舉正中顧淮的下懷。
“這是什麽?”顧淮眼疾手快地從宋知時手裡拿到了文件袋。
“這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顧淮的個頭都快一米九了,宋知時這小身板想跟他搶東西自然不可能成功。
幾個回合間,顧淮就把資料看了個清楚。
顧淮嚴肅地問:“這東西你哪來的?”
“我不告訴你。”宋知時一邊說一邊用眼神偷覷對方的神色,當他發現顧淮是來真的的時候,這才惴惴地問:“怎麽了,我這資料有問題?”
難道賀敏芝拿了假資料來騙他?
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畢竟他也無法分辨。
“不,如果這些都是真的,你知道吳忠明要被判多久嗎?”
“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
宋知時每說一個數字,顧淮就搖頭一次。
最後,顧淮做了個口型——
死刑!
宋知時心裡一咯噔,手裡的資料險些全散了。
他確實恨吳忠明,畢竟對方屢次三番作弄他。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可這也不代表他想對方去死,牢底坐穿足以。
“這裡面寫什麽了?”
“你沒看過?”
這下輪到顧淮疑惑了,他本以為這些東西是宋清榮留給宋知時的保命符。
“沒有。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才拿到不久,我、我還……沒看完。”
當時他只是隨便翻了一下,感覺應該是一些吳忠明貪汙受賄的證據,於是便收下了。
接著,宋知時把自己跟賀敏芝的交易,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顧淮。
“你也太冒險了。明知道她居心不良,竟然還能答應這種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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