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切太過真實,即使清楚的知道是夢境,依舊能感受到令人恐懼的絕望。
“關煜”帶著他機場逃命,可惜兩人甚至沒跑出幾個登機口,就被傅沉延派來的人抓了個正著。
人數和力量相差都過於懸殊,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害怕連累關煜,裴檸主動跟著他們離開。
好在這夥人並沒對他做什麽,裴檸被關進一棟別墅,直到入夜,才見到了下命令的人。
傅沉延依舊西裝熨帖,身姿挺拔,乍看上去像個低調的紳士,可眼底卻是一片近乎死寂的漠然。
來端悅的那日,他雖然強勢又居高臨下,但還算能溝通,這幾日也沒有打擾裴檸的生活,至少理智尚在。
但眼前這個人,只是出現,就令裴檸產生了不受控制的恐懼感。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
裴檸像是一抹漂泊的意識,藏在自己的身體裡見證了整個過程。
在機場並非他第一次計劃逃跑,卻是第一次成功離開了堰江,來到臨省。
可惜,即使有關煜助力,這次行動依然失敗了。
作為代價,“關煜”被工作室以一個子虛烏有的名義開除。
不僅是他,所有試圖對“裴檸”伸出援手的人,哪怕只是在外面借給他手機的保潔阿姨,幾乎都受到了報復。
夢裡的傅沉延像失心瘋一樣,對他的執念和佔有欲強到可怕,不僅完全罔顧他的意願,甚至動輒強迫威脅,斷絕了他和家人朋友的一切聯系,到最後連外出都不允許。
而“自己”則激烈反抗,兩人纏鬥的次數根本數不清,自己就連裝作順從的陪“傅沉延”出海,都差點將他拖進海裡淹死。
“傅沉延”變本加厲的控制他,“裴檸”卻不甘願當一隻金絲雀,千方百計的讓對方也不好過。
兩人相互折磨,傷口雖能痊愈,靈魂卻早就奄奄一息。
最後一幕停留在飛馳而來的卡車上,劇烈的衝撞下,疼痛更是炸裂一般。
身上仿佛還殘留著撞擊感,裴檸抬手摸了摸臉。方才動作牽動,才察覺睡衣已經被冷汗打透,濕答答的附在背上。
冰冷的粘膩感傳來,左右今晚也睡不著了,裴檸掀開被子,在衣櫃裡摸了套乾淨的睡衣,進了浴室。
衝完澡,裴檸倒了杯水喝。
他此刻才算是真正冷靜下來。
裴檸以前也會做夢,但無論夢中情緒如何起伏,醒來時都模糊得只剩輪廓,幾天后忘得無影無蹤。
但直至現在,裴檸依然能清晰的回憶起很多細節,並且沒有任何要遺忘的跡象。
是傅沉延給他留的印象太深了嗎?
可他還夢到了自己的朋友,夢到了秋水苑這套房子,他非常確定關煜應該沒有和傅沉延產生過交集——不然他能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且傅沉延也沒有來過他家裡。
難道是裴峰和裴任輪番電話,聚餐時同事那些議論,讓他自己補全了細節?
或者萬一…傅沉延說的是真的呢?
裴檸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產生動搖。
廚房和客廳相連,他思路亂的時候,習慣起身走一走。
路過門口的衣櫥,裴檸隨意一瞥,發現櫃門沒有合嚴,邊上露出了一點白色。
拉開櫃子,見是卡了一張紙。
裴檸拾起來,正是傅沉延給他的那張“合同”。
他當時隨手放進了兜裡,想等洗衣服的時候掏出來扔掉。結果褲子口袋淺,他又是翻折著掛,不知何時掉了出來。
從塗改前的打印字裡依稀能辨認出,這原本是一份項目協議合同的模板,所以傅沉延真的是下了飛機就來找他?
對方還為此提前結束了臨海的項目。
裴檸仔細看了看,傅沉延在飛機上就開始寫了,婚前財產處理,婚後生活方式,合同裡都作出了詳細的注明,可以說是最大限度給了他自由。
至於在端悅完善的,則是補償內容。
想來是要考慮裴檸的反應,根據他提的要求,傅沉延再臨時做決定。
但他沒有提,而是直接將傅總送到了醫院門口。
想到傅沉延當時強壓錯愕的神情,裴檸莫名心情好了點。
背面的號碼筆鋒遒勁,一看就隨了落筆的人。
裴檸猶豫了一會,還是從茶幾上找了本書,將這張紙夾了進去。
天色朦朦朧朧的將亮未亮,裴檸拿著小水壺去陽台上給多肉澆水。
銀色的小水壺空了以後,裴檸在牆上貼著的便簽紙上標了個日期。
他對自己生活方面的記憶力沒有任何信心,很多事情都靠手動記,不然過幾天一準忘乾淨。
傍晚開完會出來,裴檸收到了關煜的一串消息。
關煜:哥哥怎麽半夜call我
關煜:在酒店,睡死了,沒聽見
關煜:什麽事啊?什麽事啊?
關煜:你忘拿東西了?
關煜:沒有啊
關煜:[通話未接聽]
裴檸打字:沒事了
關煜秒回:前台說你半夜問我?
裴檸手上動作一頓,關煜電話已經打過來了。
裴檸有點無奈的“喂”了一聲。
關煜:“前台剛才還給我看通話記錄。你昨晚怎麽回事,做噩夢了?”
裴檸:“……”
某種意義上也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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