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施宸便知道,方才席昕為何偷著樂了。
當席昕父母將準備好的菜端上來,並一直熱情地招待他吃菜的時候,施宸整個人都驚住了。
他看了眼席昕,試圖想讓他幫下忙,但席昕卻偏過頭去,將旁邊的菜推了過來,笑著說道:“多吃點。”
施宸開始後悔,剛剛為什麽一口氣吃這麽多。
面對著他們的熱情招待,施宸實在是不忍心拒絕他們的好意,看著一旁輕松的小毛球,施宸心裡羨慕極了。
而靖恪侯府,當施夫人得知施宸已經偷溜出去,並在屋內留下一張字條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後在聽見下人的稟報之後,又漫不經心地看了一旁心虛的施侯爺一眼。
她拿著紙條,看了看,慢悠悠地說道:“這孩子的字,怎麽練了這麽久,一點長進也沒有。”
施夫人嫌棄地將東西遞給靖恪侯,“你自己看吧。”
施侯爺接過來看了下,上面的話簡短得很——“過年好,車夫已借走,我在外面很安全,不必掛念。”
“宸兒這是要去哪兒?”既是有車夫跟著,那麽必然便有護衛在一旁跟隨,他們自然是不用擔心施宸的安全,況且這孩子長這麽大,就從來沒讓自己吃過虧。
施夫人輕輕執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爾後才瞥了侯爺一眼,細聲細氣地笑道:“您不是親眼看著他出去的嗎?怎麽這會兒又不知情了?”
靖恪侯啞然了一陣,方才消散的記憶逐漸複蘇,他沉默了許久,終於想起來,自己剛剛出去醒酒的時候,好像是正好撞見施宸這小子將家丁打暈,趁機溜了出去的場景。
她緩緩將酒杯放下,輕笑了一聲,用帕子擦了擦嘴,爾後才道:“這孩子的脾性,也不知道像了誰,做任何事情都隨心所欲的,侯爺,您說是嗎?”
靖恪侯心虛,哪裡還敢回應夫人的話,心中卻暗暗想道,等到這小子回來,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前來回稟的下人老老實實地站在原處,等候著夫人與侯爺的安排,他原本以為夫人會吩咐他前去將二公子接回來,誰知卻聽見施夫人輕描淡寫地說道:“左右府裡也沒什麽事情,宸兒既想在外面玩鬧,那便隨他去吧。再安排幾個人暗中保護著他,若發生什麽事情,立即回來稟報。”
下人忙應了句“是”,然後便下去吩咐其他人去了。
施宸的紙條被放在了一旁。
戲台上伶人的聲音傳來,施夫人卻問道:“侯爺怎麽不說話,可是心虛了?”
她笑臉盈盈地看向靖恪侯,眸色柔和極了。
施侯爺整個人都僵住了,心知這會兒夫人肯定是將怒火都撒在自己身上了,他心知暗暗叫苦。
“我在想,霖兒這會兒去哪裡了。”施侯爺想方設法扯開話題。
施夫人微微一笑:“霖兒自是在自己屋裡,總不至於也偷溜出去了吧。”
因著施宸並不愛讀書的緣故,他跟在靖恪侯身邊的時間比較多,小的時候便總是跟著父親一起,各種跟著軍營的叔叔伯伯練武射箭,偷學了許多本事。
而每次施宸一旦闖禍,最先遭殃的肯定是帶著他一起胡鬧的侯爺。
“夫人……”靖恪侯暗自求饒。
施夫人將紙張推到他面前,隨口說了句:“宸兒最近在臨摹字帖,侯爺作為父親,應當做好榜樣,便……”
她看著自己的丈夫,緩緩笑道:“便跟著宸兒一起,練個兩百張的大字吧。”
施宸已經離開侯府的事情,很快便傳到施霖耳中,原本在練習書法的少年頓時放下了手中的筆,他看了眼端放在桌面上的糖罐子,眸色一瞬間有些複雜。
作為嫡長子,他從生下來的那一刻,便承載著許多人的期待目光。
他是爵位將來的繼承人。
所以很多事情,弟弟可以任性,他卻不可。
就比如現在,即便他厭煩了侯府裡熱鬧喧囂的一切,卻依舊要留在這裡,而不能像他的弟弟那般,瀟灑地偷溜出去。
若是今日離開侯府的是施霖,不是施宸,只怕這時候,府裡上下都會被驚動,他屋子裡的人會連帶著受到責罰,所有人都會去找他。
有些時候,他真的很羨慕施宸。
*
被迫吃了很多東西的施宸,此時已經撐得快要走不動路了。
他原本還想著要幫忙收拾碗筷,卻被席昕嫌棄地拒絕了,並同時還彎起眼睛笑道:“少爺您就休息一下吧。”
每當席昕用那水汪汪的琥珀色眸子看著他時,施宸總是會忍不住滿足他所有的要求。
等到他下意識點頭的時候,席昕便已經開心地將他請到一旁坐著了。
席昕幫助父母將碗筷收拾好,撩起袖子正打算洗碗的時候,席母連忙瞪了丈夫一眼:“你怎麽讓孩子乾這種事,還在旁邊看著。”
席父趕緊將他手上的活兒搶過來,並低聲對兒子說道:“被你娘看見你在洗碗,爹可就要挨罵了,昕兒乖,出去外面玩吧。”
席昕的父親將碗筷放在臉盆裡,擦了擦手,笑著揉了揉孩子的臉蛋。
“施少爺應該沒看過這邊的新年活動,你帶他出去外面逛一下?”
席昕想了想,勉強回答道:“好吧。”
他神秘兮兮地湊到父親耳邊,小聲說道:“爹,我藏了好多糖,等今晚守歲的時候,分一半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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