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夫人神色淡淡,“哦?既是如此,你倒是說說看,錯在哪兒了?”
施宸遲疑了一下,索性直接道:“母親責罰便是。”
“怎麽,有膽量認錯,卻沒有膽子承認錯在哪兒嗎?還是你認為,你根本就沒錯。”
施宸低了頭,沒有應話。
“最近長本事了不少,還學會冤枉人了。”施夫人慢悠悠道,“知道我為什麽罰你嗎?”
“你若是真有本事,就應該把痕跡給我抹得乾乾淨淨,不讓我與你爹發生任何一絲端倪。但是你做不到,反而還露出把柄來,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卻辦不好。你學的本事,都被吃進肚子裡了嗎?”
施宸猛地抬頭,喚道:“娘!”
施夫人揉了揉眉心,“別叫我,看見你這孩子就讓我覺得生氣。”
“周林氏與她的孩子不日就會啟程回去,”施夫人繼續說,“我已經替你收拾好殘局,同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施宸起身,正想說些什麽,施夫人卻涼涼看了他一眼,“怎麽,我讓你起來了嗎?”
施宸再度跪下。
“我沒說你冤枉他人這件事就是對的,但請你下次要做壞事之前,先把痕跡給我抹乾淨了,再讓我看見這麽差勁的汙蔑手段,你就去邊塞那裡待著,再也別回來了!”
施宸懶懶地點頭。
施夫人隨意地說道:“去祖祠那邊面壁思過幾天吧。”
施宸不可置信地求饒:“娘,祖祠那邊一點人氣都沒有,我……”
施夫人卻笑:“別怕,先祖他們陪著你。”
還不等施宸再次回話,她卻拉下臉色,“你以為你是去享福的不成?!”
她看向靖恪侯,“侯爺,你可以說話了。”
靖恪侯自然是站在妻子這邊的,忙義正言辭地幫腔:“你娘罰你也是為了你好,省得你下次再犯。”
施宸心裡嘀咕,他母親氣的其實還是自己沒本事收拾殘局,最後還得讓她老人家出馬吧。
“那我先回去跟席昕說一聲,免得他擔心。”施宸試圖掙扎。
施夫人擺手,“席昕那邊我會派人告訴他的,放心,沒你在這裡拖後腿,你的書童學問想必會日益見長。”
最後一步都被堵死,施宸隻得認命。
施宸走前留下最後一句話,“母親,小心他們與將軍府那邊……”這裡的他們,指的自然是周夫人一夥。
施夫人這次目光都是意外了不少,“原本以為你是個二愣子,沒想到竟也通徹。”
“快些下去吧。”她不耐煩道。
施宸離開後,施夫人眸中漸漸浮現起一絲憂色,原本的端莊與冷靜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她看向自己的丈夫,苦笑道:“我與她姐妹一場,沒想到連宸兒都能看得透徹的事情,她卻依然執迷不悟。”
想到以往在洛水時,那個喜歡跟在自己身後“舒姐姐,舒姐姐”叫喚的小姑娘,如今卻是再也找不到了。
*
仆人們將施宸送進去之後,便將大門合上了。
若不是祠堂內還點有一盞昏暗的油燈,按照這裡不見天日的程度,只怕此時已是兩眼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
施宸看著祖祠裡的牌位,感慨了一句,“施家的列祖列宗們,施宸來看望你們了。”
說著,他便就地坐下了。
進來那會兒,家仆怕他會餓著,還遞了一籃子吃的過來。
施宸掀開蓋在上面的那層布,將一顆蘋果拿起來,在袖子上擦了擦,便一口咬了下去。
他咬著咬著,像是想到什麽,將裡邊的其余水果跟糕點分了一半,放在供桌上。
而此時外面傳來的聲音,卻令施宸正了身形,敏銳地往大門那邊看去。
即便門被合上,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他的目光依舊專注。
“席昕,你怎麽過來了?”看守祖祠的其中一個護衛,恰好是先前在席昕村莊暗中保護施宸,並收了他新年禮物的人,看見席昕來了,他便上前去問候了一句。
席昕對他有印象,看見熟人,心裡的拘謹也少了幾分,他輕聲道:“少爺是在這裡嗎?”
那人點頭:“是。夫人隻命我等在這裡看著,不讓任何人出入,不過你要是想跟二公子說說話,倒是可以的。”
席昕聽後,頓時松了一口氣,“謝謝。”
那人對著其他人使了個眼色,眾人頓時退到了一邊,離得遠一些的位置,方便他們隔著大門說話。
席昕走到門前,還沒開口,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施宸卻出聲了,“席昕!”
席昕微微一笑,低聲應道:“在。”
門那邊的施宸索性將整個人靠在了門後邊,對席昕說道:“你怎麽來了?”
他有些不放心地問:“外面這麽冷,有沒有多穿幾件衣衫?你的鬥篷跟披風帶了嗎?”
聽著他碎碎念叨,席昕又笑了,輕輕地點頭,“有,我現在裹得可嚴實啦。”
他不僅戴了鬥篷,脖子還圍一條圍巾。
想到施宸上一個問題,席昕又道:“是張爺爺叫我過來的。”
張管事?施宸聽到是母親那邊的人,又是一愣。
隨後卻想明白了,這可能是他娘的意思,若沒有母親的示意與默許,只怕那位忠心的張管事,也不會擅自行動。
母親還是跟以往一樣,面冷心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