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要, 快…”
“迪澤…爾大人…正…等待著…降臨。”
“太慢了!嘻嘻!嘻嘻!”
似男似女的聲音混雜著奇怪的腔調,從腦後頭髮下傳出, 讓勞倫斯一陣煩躁,他覺得頭皮很癢,於是用右手用力地撓了幾下。
頭髮被蓬亂地翻開,若是此時有人站在他的身後,凝神去看的話,會發現在他的後腦杓上,擠滿了大大小小正在骨碌碌滾動的眼睛,它們邊蠕動邊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回蕩在狹小的廚房裡。
*
“帕裡斯牧師,我最近不知為何,經常會做噩夢,不,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實了,這嚴重影響到我生活!”
一個形容憔悴的男人彎著腰坐在教堂中,對面坐著帕裡斯牧師,他渾濁的雙眼中倒影出了男人此時崩潰的面容。
“我夢見了我的妻子,你知道的,就在前段時間…她被送上了絞刑架。在夢中,她渾身潰爛,披頭散發地質問我,我原本以為只是一個噩夢,沒想到醒來之後,發現身旁的茉莉居然變成一具焦黑潰爛的屍體,直勾勾地盯著我!”
“哦…茉莉是我的新妻子,我們剛剛結婚不久。”
“我嚇壞了,但是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她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一臉詫異地看著我。”
帕裡斯牧師: “先生,你確定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嗎?”
“不,如果是一次兩次倒也可以用壓力太大來解釋,但最近一個月以來,我經常這樣,甚至有的時候我確信自己在現實中,但是一扭頭就看到了前妻的幻覺…”男人面容扭曲,他嘴唇顫抖著,然而冷不丁一抬頭,卻突然卡了殼,半張著嘴巴,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幻覺?像這樣的嗎?”
帕裡斯牧師發出了語調詭異的疑問。
不知什麽時候,他臉上布滿了瘢痕和腐肉,他眼皮耷拉下來,露出眼眶,布滿血絲的眼珠暴凸,直勾勾地盯著他。
他此時面目全非,一整排牙齦暴露在空氣中,伴隨著說話的動作一張一合,氣流將腐肉吹開,口腔中的腐水隨之滴落在桌面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啊,啊!”
男人頓時嚇壞了,連滾帶爬地從椅子上滾下來,雙腿發軟,使不上力氣,一個踉蹌下,摔倒在地上。
“這又是夢,又是幻覺!”他用手捂住了腦袋,連連哀嚎。
“快讓我醒來…這不是真的!”
“砰!砰!砰!”
男人有些崩潰,他痛哭流涕著,爬到教堂中一處石像前,用額頭狠狠地砸在上面,發出一聲聲重物撞擊的聲音。
“快去阻止他!”
教堂中,帕裡斯牧師站起身,表情驚愕。
眼前這個男人突然就發了瘋,屁滾尿流地從對面座位上摔下來,嘴裡念念有詞,似乎把周圍當成了夢或幻覺。緊接著便狀若瘋狂地自殘,男人的腦袋已經被堅硬的石像撞擊的頭破血流,但仍然沒有停下。
周遭的幾個居民此時也被這一幕驚呆了,他們愣了一會兒後,才上前阻攔男人的行為。
但男人卻不知是看到了什麽,把他們也都當作了幻覺,雙眼通紅地大喊:“快滾開,你們這些魔鬼的化身!休想迷惑我!”
“他瘋了!”
“力氣好大,拉不住啊!”
嘗試拖拽住他肩膀的人臉色一變,感受到男人此時用盡全力在掙扎,他掙脫開眾人,怒吼一聲,助跑了兩步一頭扎在了石像上。
“噗通!”
一聲巨響過後,男人仰面倒在地上,雙眼保持著怒目圓睜的狀態,臉龐血跡斑斑,混合著一些白色腦漿,居然就這樣活生生撞死在了教堂中。
眾人都被這一幕震撼地說不出話來。
“帕裡斯牧師!他,他死了…”
一個人大著膽子上前查看一番,隨後倒吸了一口冷氣,面色驚慌道。
“天啊,這是女巫的報復嗎?”
為什麽會這樣?
這件事情很快便傳了出去。
小鎮上頓時再次變得人心惶惶,那些已經指認了女巫的人,開始擔憂來自女巫的報復。
某個酒館內,連日來的低氣壓讓大家都感到了恐懼,因此來借酒消愁的人倒也不少,狹小的酒館內人頭攢動。
有人臉色漲紅,猛地一拍桌面,義憤填膺道:“難道我們就這樣屈服於邪惡的女巫了嗎?”
“失蹤案至今還未偵破,必須要有更加嚴厲的刑罰,更加精準的辨別方法,這樣才能保證邪惡之人不會逃脫製裁。”
“我有個提議!”
一個人站起來大聲道:“我們全鎮的人都聚集起來,將揪出來的女巫們送上絞刑架,殺光她們所有人,我看她們要找誰報復!”
“好!”
醉醺醺的眾人大聲讚同。
在愈演愈烈的民憤下,帕裡斯牧師和官員科迪·博爾特采納了建議,翌日清晨,教堂前再次立起了絞刑架。
尤安咳嗽了兩聲,嘴唇乾裂,她已經兩三天未曾進食,也沒有喝過一口水,腳步蹣跚,戴著手鏈和腳鏈,緩慢地跟在幾個女人身後。
相比起其他人來說,她稍微幸運一點,因為進牢獄時間比較晚,還沒來得及遭受刑罰。
她是被賭鬼父親指認進來的,母親死後,賭鬼父親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回到家中便對她非打即罵,同時嫌棄她身體殘疾,乾不了重活,每天還要吃飯,索性就指認她是女巫,將她趕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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