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來,勞倫斯的嫌疑幾乎是實錘了,並且從異變程度來看,它絕對要比小鎮上的任何怪物都要罪孽深重。
被血肉薄膜貼近的皮膚傳來了火燒火燎的感覺,地面像活物似的啃噬著澤維爾,星星點點的血液從皮膚上滲出,很快,鮮血就打濕了身上的衣服。
那怪物轉身走過來,十幾隻瘋狂轉動著的眼睛死死盯住他,畸變的手握住了一把鏽跡斑斑的剔骨刀,將其對準了獵物的胸口。
刀尖刺破胸膛,澤維爾覺得很冷,血液在快速流失,渾身的力氣都塌了下來。
昏昏沉沉的劇痛中,澤維爾看著眼前的異變,視線逐漸模糊。
然而,怪物的身軀突然狠狠一震,下一秒,它面部裂開,發出了一陣非人的慘叫。
“啊啊啊!就差一點…就差…”
“不,明明馬上…時間!我需要時…”
話音未盡,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極輕的:“啪!”
慘叫聲戛然而止。
勞倫斯那已經是一副空殼的腦袋,此時居然被軟體蠕蟲啃穿了,烏紅色的腐血蜿蜒流下,骨裂的聲音格外刺耳。
搖搖晃晃的軀體踉蹌了兩步,它似乎還沒能接受自己的失敗。
“又…失敗了…”
那張布滿大小眼睛和蛇信的扭曲面孔,此時像一個破碎的器皿,裂痕從額頭中央往外延伸,一條布滿花紋的惡心蠕蟲捅穿了眉心,隻留下一個鏤空的洞。
濃重如墨的黑霧從傷口處流出,很快便流竄充盈了整個房間。
這是澤維爾生前看到的最後景象。
少年的屍體與滿屋狼藉混在一起,他稍顯稚氣的臉龐無神地倒在地面上,望著天花板。
在所有的生機消散之際,黑霧突然洶湧起來,不詳的氣息瞬間覆蓋了整個廚房。
甚至連外面小鎮的人們都察覺到了一陣無緣故的恐慌,紛紛顫抖著跪下來,認為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是上天給的神罰。
在這股極具壓迫感的氣息下,孤兒院的眾人均驚慌地看向了某個方向,那裡有一道十分明顯的黑霧正在往天空擴散,攪弄起獵獵風聲,而在那風聲之中,又似乎有許多非男非女的哀嚎聲在回蕩。
“發生什麽事了?帕裡斯牧師在哪裡?!”
“又有人失蹤了…”
院中亂作一團,尋找著孤兒院的管理者。
老修女急忙站出來讓大家先鎮定,布滿溝壑的臉龐上也隱含著擔憂和無措。
“…難道這也是神罰嗎?”
而在小鎮居民們看不到的地方。
一個高挑的身影不知何時停在了彌漫著黑霧的高空中,風吹動起他的衣角,面容看不太清楚,正漫不經心地看著下方亂作一團的場景。
“…用永生和精神侵蝕勾起人類的欲念,從而吞噬了這麽多靈魂嗎?”
“唔,這樣下去的話,小鎮很快就會覆滅了吧?”
高挑身影就連語氣也帶上了一絲揶揄,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如果故事總是一帆風順的話,不就沒意思了麽?”
他隨意地抬手,在空氣中撥弄了幾下,不知是做了什麽。
“…”
伴隨著他的舉動,小鎮天空上湧動的黑霧突然暫停了。
小鎮居民們面帶驚恐的表情全都卡在了臉上,他們滑稽地愣在了原地,像是一場電影被摁下了暫停鍵。
緊接著,整個小鎮的時間開始往前倒帶,故事往回翻了一頁,黑霧開始從天空消散。現在我們重新回到澤維爾倒在地上的那一刻。
瀕死之際,澤維爾看到勞倫斯的異變形態突然崩潰失控,靈魂化作了邪神的養料,只剩余了一地詭異的殘骸。
究竟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搞不明白,也不清楚眼下發生的一切是不是流傳最廣的“神罰”,他也沒有精力去思考這些了。
在意識即將陷入黑暗之際,一道身影卻不知何時來到了房間內,正站在跟前,垂眸打量著他。
他的樣貌看不清楚,不過穿著一身布料優良的大衣,內裡是西裝內搭馬甲和長褲,打領結戴手套,看著像某個上流社會的人士。
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長著一雙紅色的眼睛,瞳孔是豎著的,絲絲縷縷暗紋向外擴散,像傳說中的惡魔之眼。
在仰望的角度下被這雙眼睛注視,有種渾身都被看透的寒意。
澤維爾睜大了眼,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幾乎說不出來一個字。
很快,他的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完美容器”究竟是否存在?
迪澤爾倒也沒有說謊,不過像勞倫斯這樣隨機尋找能容納邪神意識的“完美容器”,概率十分渺茫。
本來就是迪澤爾給他設下的一個陷阱。
在勞倫斯的靈魂被迪澤爾侵蝕吞噬後,小鎮上空屬於邪神的力量已經壯大了不少,過不了多久,它就不需要靠蠱惑居民來吞噬靈魂,便可以將真身降臨,直接摧毀整個小鎮。
這個時候,就算真的有“完美容器”存在,也沒什麽用處了。
不過若是將“完美容器”的屬性嫁接給眼前的澤維爾,邪神就會直接降臨在他的身上。由於這時候的迪澤爾力量未完全達到巔峰,人類肉身在此時居然能成為一道枷鎖。
想到這,高挑身影輕輕笑了兩聲,似乎非常愉悅。
*
在時間倒流,小鎮重新恢復正常後,外面的小鎮居民和孤兒院眾人好像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一般,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