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很多年輕人,雖然有規定,但一些禁止攜帶的小零食根本就禁不了。
蔣寧昭並不抓著這個話題,他確實只是看見了隨口一問。他很快注意到床頭新換了一束插花。不像是奶奶的風格,有些狂野,透著不羈和旺盛的生命力。
花老太太藏好零食,注意到孫兒的目光,過來說:“是我新交的朋友插/的,他很有天分,我教了一遍就拿出這麽好的作品,審美可是比你好多了。”
蔣寧昭哭笑不得,“奶奶,怎麽還帶人身攻擊的。”
花老太太心情顯然極好,她坐在床邊,補充說明:“是個很可愛的小朋友,應該比你還要小上一兩歲,十分討人喜歡。”
蔣寧昭瞬間洞悉:“辣條就是您的這位小朋友給的?”
花老太太警惕道:“你想做什麽?可別讓人打擾他。”
“您說什麽呢。”蔣寧昭說,“那是您的朋友,還是療養院的客人,我哪敢做什麽。”
花老太太自然知道孫兒的性情,也就是故意演一演,鬧一鬧。她把東西收好,又拿起桌上的東西衝蔣寧昭招招手,像是展示什麽寶貝似的:“寧昭,你過來看。”
蔣寧昭上前接過來,發現那是一幅畫。用黑水筆勾勒,寥寥數筆,氣質形態躍然紙上,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一副奶奶的人像速寫。
“怎麽樣?”花老太太一副高興的模樣,“是不是特別像?”
蔣寧昭嗯了聲,又看了眼床頭桀驁的插花,心說原來是藝術家,難怪審美好,插/的花都能入奶奶的眼。將畫還回去前,他注意到那幅速寫的落款是辣條小王子,這讓他的眉梢輕輕一揚。
插花、速寫、辣條還有紙上的簽名組合在一起,顯示著奶奶交的這位【小朋友】定然擁有一個有趣的靈魂。
大概是無憂無慮的小太陽吧,情緒能夠感染身邊的人,他許久不曾見過奶奶這麽開心了。
蔣寧昭並不過問奶奶交朋友的事,隻叮囑她辣條不能多吃,畢竟有刺激性,老人家腸胃受不住。
花老太太說:“味道挺不錯的,我待會拆了,你嘗嘗。”她說到做到,用午餐的時候,果真拆了一袋遞給蔣寧昭。
蔣寧昭眉頭微皺,看起來有些排斥,最終還是在奶奶的逼視下吃了一根。
“怎麽樣?”花老太太還想要反饋。
“……”蔣寧昭不得不開口:“尚可。”
花老太太這才滿意。
用完午飯,蔣寧昭叫工作人員取了牙刷牙杯過來,辣條味道太大,單純的漱口並不能去除那股味道。
等他出來,花老太太已經收拾好了床鋪,讓他在這裡休息一會兒,還說:“我跟我那小朋友約了兩點一起畫水粉畫,到時候我介紹你們認識。”
蔣寧昭看了一眼腕表說:“奶奶,下次吧,我下午約了人。”
花老太太有些遺憾,但也知道工作重要,並不勉強他。
蔣寧昭心裡有淡淡地愧疚,奶奶辛苦把他拉扯大,又要顧著公司,又要操心他的學業,還要教他商業之道。他終於長大,接過了奶奶肩上的擔子,卻又不能給奶奶太多陪伴。
奶奶每日面對他的時候,總是笑呵呵的,但其實他清楚,奶奶一個人的時候,是落寞的。
蔣寧昭想要彌補,卻有心無力。
這一日,是最近奶奶最開心的一天,因為那位新交的朋友。
蔣寧昭心裡有淡淡的感激,為那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他拉著奶奶的手安撫說:“我很快忙完,最遲後天,那時候您安排,我們見一面。”
花奶奶這才開懷,她送蔣寧昭進電梯,叮囑他接下來幾天天氣不好,要好好照顧自己。
蔣寧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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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竹清飯後睡了一覺,醒來後精神還算不錯,他跟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自己坐了電梯去頂樓找花奶奶。
進門就聞到水果和點心的甜味,一應作畫的工具,還有防護的工具也都準備好了。
畫水粉畫是花奶奶的護士提議的。花老太太每年都會在療養院住上一段時間,持續很多年了,這裡的工作人員對她的喜好都很了解。
除了插花外,花奶奶偶爾也會做做小手工,或是繪畫。也正因如此,溫竹清才會在花奶奶的房中發現畫紙,隨手就勾了一副速寫。
溫竹清會速寫,並非像蔣寧昭想的那樣是什麽藝術家,他只是單純地喜歡。對他來說,速寫的勾勒需要觀察人的形與體,連帶著人的神態、氣質,也會被一同收入眼中。
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說起水粉畫,溫竹清倒是從未接觸過。
花老太太很有耐心,對溫竹清說:“很簡單的,我教你。”
她神態和藹道:“不過是用來消遣的活動,不需要送出去參賽拿獎,怎麽舒心怎麽來。”
溫竹清自然不會緊張,他雖是第一次接觸,可就像花奶奶說的,他的審美很好,做出來的畫怎麽都不會差。
溫竹清自己畫了一幅練手,又受花奶奶邀請同她一起作畫。
至於畫什麽,是溫竹清定的。他順著一塵不染的窗看下去,恰好能看到冬日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月亮湖。
日光下的湖面很美,但比之夜晚還是要遜色許多。
冬日夜間風大,溫竹清不能出門,倒有多次隔著窗看到下方的月亮湖。他也曾用手機拍過照,可惜成品他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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