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歲諗安只能緊急拉動韁繩操控馬匹,才讓車廂不因方才的障礙翻倒。
“外面什麽情況?”穆雲之萎靡地問。
“師尊,是……”
歲諗安以為是馬腿拌到折斷的樹乾,結果回頭一看,被車輪碾過的竟然是個穿著白紗的十六歲少女。
再仔細瞧那臉蛋,此女面容熟悉,臉頰髒汙,似乎是因為方才被車碾過時崩上的水泥。
歲諗安稍稍詫異。
這不就是被自己打暈的陶兒?
經歷昨晚一夜的雨,陶兒身上的白紗已滿是泥濘,比江左龍看上去更像乞丐。
此時穆雲之終於忍不住掀開簾子:“是什麽?”
事到如今,與其被對方詢問,歲諗安隻好假裝並不知情道:“師尊,我看見一位碧雲門女弟子躺在地上,不知是怎麽回事。”
“碧雲門弟子怎麽會無端出現在此。”穆雲之抬眸眺望,像是看到了什麽,驟然瞪大雙目,“是她?快!去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歲諗安並沒有什麽抵觸的情緒,直接跳下馬走到女子的身前,蹲下探了對方的鼻息。
確認了還有氣,又探上女子的額頭。
歲諗安憑穆雲之的臉色就能看出,若是陶兒身體有恙,定會一路帶著照料。
而當下,陶兒的身體滾燙。
穆雲之小跑過來,也發覺陶兒體內風寒嚴重,便慌忙從衣袖內拿出一個藥瓶。
他先是倒出兩顆藥喂陶兒仔細服下,下一秒,他又為其把了脈,搖頭道:“不行,若任憑她躺在這,定會丟了性命。”
歲諗安:“師尊要帶著她一起出行麽?”
“我們要去榆關,不能這麽帶著她走。”穆雲之懊惱地摸著額頭,又戀戀不舍地看著陶兒,“可我也不能就這麽把她放在這,這位女子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又是說旁人“重要”的話。歲諗安忍下心中酸意,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們把她送回碧雲門?”
剛說了一句,就聽陶兒迷迷糊糊呢喃:“公子……”
穆雲之忙低下頭道:“陶兒,你醒了?我昨夜去了碧雲門,見你不在,還以為是你專心修煉,已經不願再見我了呢!”
“我不是……公子……”陶兒只會一句一句重複著公子。
穆雲之並不知道陶兒出現在此的理由,但他猜測著一個女弟子躺在荒郊野外,還無人去找,定然是做錯什麽事被殷蘭懲罰了。
若是將陶兒送回碧雲門,定然也只剩下吃虧挨訓的份兒,倒不如像從前那樣帶在身邊。
“先帶著罷,路上我照顧她。”
隻撂下這麽一句,穆雲之就橫抱起陶兒轉身進入車廂。
對歲諗安來說,這樣的結局並不意外,陶兒躺在荒郊野外,身邊空無一人,就染上重病,自然是要有人照顧的。
左右身邊已經待著個江左龍,現在再多個陶兒,四個人的情況總比三個人要更好些。
穆雲之把陶兒抱上車,沒顧著江左龍的驚歎,忽然回頭看向少年,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陶兒的事,我之後得機會時會跟你詳細解釋的,你不要多想,隻往我說的方向趕馬就是。”
歲諗安眼眶閃過一絲錯愕。
穆雲之……這是怕他誤會?
明明眼前的人偏偏是個顧念舊情,除了他之外,誰都和顏悅色溫柔相待的性子,可是,對方哪怕是對他偶爾溫柔一丁點,他都會歡喜得不得了。
他有時都佩服自己,以穆雲之這對誰都一樣,隻對自己有些生分的態度,究竟是怎麽能忍下來的?
但凡他性子再惡劣些,定然早就去京城將自己的屍骨從墓穴裡挖出來,當著穆雲之的面切成一片片,讓穆雲之難受惡心了。
畢竟,沒辦法走入對方的心,那就換種法子,讓對方徹底記住他身上的狠。
日上三竿過後,馬兒已經有些疲憊。
歲諗安感覺不到累,他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掏空了般,背靠在車廂上,每每聽見裡面江左龍一字一句教會穆雲之心訣,都心裡不是滋味。
……真想撕爛男主的那張嘴。
歲諗安眺望著暖陽,腦中不自覺聯想起那透著青筋的脖頸和在陽光下變得透明的乳白色肌膚,心道但凡是個有審美的,幾乎都忍不了長期與這肌膚的主人共處一室。
哎,他忍了這麽長時間,到頭來也不知到底是穆雲之太直了,還是他追人的方法不對,怎麽總感覺自己進兩步,穆雲之就退兩步。
莫非……
歲諗安正住著下巴思索,唇邊就被人用冰涼的東西戳了戳。
回過頭,是穆雲之拿著水壺懵懂地看著他:“趕馬這麽久,是不是渴了,我帶了些水。”
歲諗安鬼使神差地接過水壺,目光都被對方唇邊掛著的水珠吸引。
這水掛在唇上,真是誘人。
他不自覺舔了舔嘴唇,微微俯身。
可穆雲之隻將水壺硬塞在他手裡,便放下簾子。
歲諗安:“……”
罷了。
他打開水壺,甘甜的清水進了胃,才感覺神智像是被人喚醒了那般。
正要還水壺時,他才猛地想起:不對。
穆雲之剛喝了水,若是自己當下也喝水的話……是不是就算間接接吻了?
第66章
車廂內的江左龍碰巧瞟見外面的少年臉蛋紅彤彤的,就知道肯定是那小子又泛花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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