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將傳授你一套名為‘青雲劍法’的武學。”穆雲之提醒道,他的身影在院落中飄逸穿梭,歲諗安目不轉睛地注視,隻覺眼前的男子與手中的竹竿渾然一體,如同追逐風影的蝶翼,輕盈中蘊含著力量。
待穆雲之收勢,歲諗安方如夢初醒,心潮澎湃單膝跪地:“哥哥,請讓諗安一試!”
“只看一遍,你真的能全部記住麽?”穆雲之淺笑。
歲諗安:“若有遺漏,還望哥哥出言提醒指點。”
穆雲之點頭:“好。”
正午的陽光穿過竹葉的間隙,灑落在兩人身上,歲諗安那原本軟綿綿的竹竿終於開始有了生氣。
穆雲之見少年進步緩慢,功力日漸深厚,不禁回想起自己當年也是在這樣的指導下,一步步成長起來的。眼前的少年與自己如此相似,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欣慰之情:“很好,記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的速度越快,敵人的眼睛就越難以捕捉你,反應也就越發遲鈍。”
此時少年已是汗流浹背,喘息不已,脖頸泛起潮紅,顯然體力已接近極限。
再看看穆雲之,雙手負在身後站在竹林之中,恍若畫中仙那般風流倜儻,怡人悅目,令人挪不開眼。
少年咽了咽唾沫,接著負劍練習。
半個時辰過後,只聽咚的一聲,少年摔在地上。
穆雲之見狀,慌忙前去查探,發覺對方已經累得四肢發虛,忍不住擔憂:“方才我過於急躁,未曾顧及你身上的傷勢,是我的錯,我現下就扶著你回竹舍稍作休息。”
少年虛弱默認。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跨入竹舍的門檻之際,歲諗安一晃身形,仿佛是被無形的風吹得搖搖欲墜。
穆雲之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穩穩地摟入懷中。歲諗安的臉頰貼緊穆雲之的脖頸,那一瞬間,他感受到對方細膩芳香的肌膚,那是他日夜渴望的身軀,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穆雲之的聲音裡滿是關切:“諗安,腳下留神,莫要再添新傷。”
歲諗安輕聲應答,緩緩挺直腰杆,努力起身,卻再次倒在對方身上。
穆雲之眼中的關懷依舊不減,搖搖頭道:“你呀……”
歲諗安微微頷首,雙臂緊緊環繞在對方身上,唇邊揚起一抹難以察覺的陰森弧度。
*
又過五日。
王家燈火熄了大半,下人們提著燈籠巡邏,忽然之間,看見天空閃過一道黑影。
定睛一看,似乎是個滿身染血、背著刀的刀客。
掌事的女管家平時司空見慣的東西多了,卻從未見過在三更半夜殺意如此重的殺手,頓時想喊出聲,卻未等出聲,就被一顆石子擊暈。
接著,刀客便直衝襲來,近身劈倒了剩下的仆從。
掌燈嘩啦啦掉落一地,驚醒了正在樹上沉睡的麻雀,成群結隊飛上天空,落荒而逃。
刀客捂著染血的傷口,一瘸一拐走到最近掛著活鎖的屋子,打開一看,發現是個柴房,便尋個角落坐下止血。
他被仇敵追蹤,身上未帶什麽傷藥,撕下身上布料堵了許久才起效,就在歇息時,他聽見屋頂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似乎是有人來了。
刀客見又有不速之客,便迅速將柴房的門關上,又立刻坐在地上按兵不動,透過門縫悄悄張望。
只見兩個蒙著面的男人從楊樹上面跳下。
走在前面的那位眉目如畫,玉樹臨風,背負精美琵琶,步履輕盈,衣袂飄逸,宛若仙人降世,隻一眼就令旁人心跳怦然。
刀客呆了一呆,心想這看上去芝蘭玉樹的陌生人,怎麽跟自己一樣三更半夜蒙面闖進人家?
而且,這個人,怎麽長得這樣俊美……
越是盯著那張臉,他越是忘了身上傷口的疼,不由小腹一緊。
刀客察覺自己這樣反應很辱沒俠義之道,急忙搖搖頭,掐了下大腿。
正想著,又聽見一道悶響,又一人落地。
那位看上去身手不如前者,可轉頭之際,一雙眸子如劍鋒般銳利駭人,令人不寒而栗。
“諗安,這地上怎麽躺著這麽多人?”
前行者聲音如沐春風,後者仍注視柴房方向,聲音凜冽如刀道:“許是此宅遭賊了吧,公子,我們分頭行動,你去那邊找陶兒,我在此處。”
“好吧,我去那邊看看,你也萬事小心!”
聲音好聽的男子說完,即刻騰空而去。
刀客男子見狀,心道自己途中遭追殺,偶然選此宅療傷,未料竟逢此宅同時迎來兩名陌生人。
腳步聲愈發逼近,他想速找柴火堆藏匿其中,誰知聽砰的一聲,身後的門被一腳踹開。
再回頭髮現,來者是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對方身上並無刀劍,僅背著一根竹竿。
刀客斜挎著的刀已出鞘半寸,正要與之拚命,卻聽歲諗安充滿殺意的聲音,不緊不慢道:“沒想到,你真的在這。”
刀客拔刀的動作稍有遲疑。
歲諗安的眼眸深邃如夜,凝視著那柄鋒利的長刀,仿佛能從中窺見自己的倒影。他的聲音冷冽如寒冬的霜風:“這京城府邸無數,你為何偏偏挑中了這家?”
刀客江左龍眉宇間的困惑更深,他對這突如其來的責問感到一頭霧水:“閣下……莫非與我有過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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