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龍聞言眼中閃過一抹不悅,卻並未過多爭辯:“真是……若是他路上給你添亂,可別後悔當初救下了他!”
說罷,他邁步在前,轉身帶路。穆雲之則背起這沉重的弟弟,緊隨其後。
說到底,穆雲之其實也沒有十分想救穆子慧,他救穆子慧的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要試探能不能在找不到醉仙丸解藥的情況下,用把脈和調經的醫術將他身上操縱他神識的蠱蟲給取出來。
畢竟身為醫者,若想救人,不能一味地尋找解藥,關鍵還是在於自己的應變能力,若真的能取出蠱蟲,別說穆子慧和父親,就連那些百姓也能有救了。
“穆公子,咱們到了一個特別的地方。”
穆雲之被他這話喚得回了神,抬起了頭,忽然,江左龍敲擊著牆壁上的石磚,沉悶而嘈雜的聲響後,眼前的石磚交錯開啟,居然露出一個隱藏的密室。
“這居然還有個密室!”穆雲之驚呼,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
江左龍緩緩走入,語氣淡然,“裡面很安全,你不要怕,可以放心大膽進來。”
地下的通道的環境陰冷透骨,但有了穆子慧身上的體溫,讓穆雲之感覺沒有那麽令人難受。
穆雲之踏入密室,只見蛛網密布,一片荒涼。他心中不免驚訝:“如此隱蔽的地方,一看就是常年無人來過,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江左龍淺淺笑著:“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何處嗎?江南王府的地下,無論是密室還是通道,我都有的是辦法全部摸清。更別說這紅蓮教一個山脈,上上下下長得與墓道一樣,就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穆雲之心中納悶,這江左龍究竟有何來歷,為何如此精通此道。他細細回想,似乎從未追問過江左龍的身世,也從未問過,當初他為何會重傷出現在江南王府。好像,是因為當初還沒等問,就被歲諗安給強行打斷了。
穆雲之正思索間,江左龍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穆公子莫要意外,我的母親曾是盜墓賊,教會給我不少本事,只不過我的父親身份不凡,母親死後,他不準我回他的宅子裡找他,於是我就想,若是我能親手做成一番事業,比如殺了紅蓮教的少主或是聖女,到那時就算他仍不接受我,天下百姓的輿論也會逼迫他接受。”
穆雲之沒想到江左龍竟早與紅蓮教有過交集,也沒想到對方竟有如此經歷,也難怪方才對方一直強調要靠一人擊潰紅蓮教。
“穆公子,瞧瞧我找到了什麽,這上面似乎寫了十分不得了的東西。”
穆雲之抬頭,只見江左龍已早早進入密室,從最裡面的貨架上取出了一個竹簡。他輕盈地躍回穆雲之眼前,將竹簡遞給他:“穆公子,這上面好像寫著紅蓮教過往啊。”
穆雲之接過竹簡,輕輕打開,映入眼簾的,正是墨昭的畫像,以及一旁娟秀的字跡……
“爹爹常年寵愛姐姐,唯獨將我推入最悲慘的命運,他若是不喜歡我,又為何將我帶到世上?還讓我飽嘗地獄的苦楚,總有一日,我要讓他嘗到什麽叫生不如死,什麽叫墮入地獄,走著瞧,紅蓮教的一切,都要歸我所有!”
穆雲之訝異:“這是墨昭親筆寫下的話?”
江左龍沉思:“極有可能,只不過我沒想到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僅我身世淒慘,就連紅蓮教的教主身上,都有他作孽欠下的子女債。”
穆雲之無言片刻,隻留下一聲歎息:“只能說,這些做父親的無一能做到他們應當付出的責任,天下沒有不愛自己爹娘的孩兒,但是會有對爹娘失望的孩兒。”
江左龍一時無言,可不知不覺中,距離與他更近,連呼吸都噴在他的耳朵上:“穆雲之,若是有朝一日,你最信任之人對不住你,你是否還會選擇原諒?就像你那徒弟當時把你擄走,你照樣原諒了他,若是你的爹對不住你不要你,想必你也不會恨他吧?”
穆雲之怔然,回答了他的問題:“穆子慧與我爹曾經都對我有過苛待,我爹是反對我彈琵琶,但我仍是忍不住想要讓他好好活著,或許是兒時他偶爾待我的好令我刻骨銘心,但細想想,他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令我感動之事,我爹待我並不算盡心,我待他,也只能算是盡兒子的本分。”
江左龍像是松了口氣,眼底幽深:“說到底,你就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但凡給過你生路的人,你就不會對他下死手。”
穆雲之覺得他說的話有些道理,心裡徒然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就在此時,江左龍幽幽開口:“穆公子想不想聽聽我的計劃?”
穆雲之身體微頓,抬起頭道:“左龍兄有何打算?”
“穆公子,首先這話我不是一時衝動才如此對你說,只不過我曾經也遇到過許多同伴,甚至嘗試過與這強大的紅蓮教抗衡,可是……最後都失敗了,不是因為我們人不夠多,而是因為我們沒有實力最突出之人。”
江左龍一字一句,接著道:
“當初我對抗紅蓮教失敗,是萎靡過一陣子的,後來我聽說江南之地藏有內力高強之人的舍利子,就四處搜尋,直到我遇到了你,穆公子,誰吸收兩顆舍利子都不足以令我服氣,唯有你不同,在我心裡,你絕對是這世上百年難遇的奇才,因為我從未見過像你這麽年輕就能收徒的人,也從未見過像你這般能夠淡出世俗,重情重義之人,你才是擊潰紅蓮教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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