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妄沒有糾纏這個話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追問,“你為什麽要保護我,只是因為孫柏逸是壞蛋,他之後會打我罵我嗎?”
林淮溪已經擼起了袖子,露出了軟綿綿的胳膊,氣憤地說道:“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要保護好你啦!”
“那王小虎被欺負了呢?”祁妄又問。
林淮溪愣住了,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不可能,誰都欺負不了他。”
林淮溪傻乎乎的,腦袋也轉不過彎來,祁妄知道自己沒法從他這得到答案,但又壓抑不住心裡那些隱晦的想法,接著問道:“那如果今天是我欺負孫柏逸,你還會幫我嗎?”
林淮溪乾淨澄澈的眼神倒映著祁妄的面容,毫不猶豫地說道:“不會的,祁妄你不會欺負人的。”
祁妄抿了抿唇,深深地注視著林淮溪,咽下了嘴邊的話,只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不會欺負人。”
林淮溪開心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地說道:“別人欺負你也不用怕哦,你看我這不是保護好你了嗎。”
祁妄被他感染,嘴角也微微勾起,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在心裡補充道:
我也會保護好你的。
晚霞鋪滿了整片天空,將雲彩染成了夢幻的顏色,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林淮溪背光坐著,細軟的頭髮被染成了琥珀色,輪廓也變得十分柔和,晚霞成了襯托他的背景,也把他包裹了進去。
這個畫面定格在了祁妄眼中,不管過去多少年,閉上眼睛他都能清楚地看見。
他的心也被照亮了一小塊地方,一粒種子在那裡生根發芽,沐浴著光線,茁壯地成長。
而這抹溫暖的橘色,也成為祁妄生命裡永遠的底色。
***
外婆跟班主任聊完後,來找林淮溪和祁妄,帶著他們一起回家。
外婆回去後將這件事跟林雲覓他們說了,三個大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林淮溪陽光開朗,像個小開心果,不像有煩心事,但今天的事情給他們敲響了警鍾。
林雲覓憂心忡忡,盡力掩飾,依舊和往常一樣跟林淮溪相處,她耐心觀察了幾天,發現林淮溪完全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這才松了口氣,同時也下定決心保護好林淮溪幼小的心靈。
但溫千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以她的精神狀態,不可能好好安撫祁妄,林雲覓兩相權衡下,把祁妄接了過來,在家裡住一個月。
林淮溪開心極了,每天都親親熱熱地黏著祁妄,試圖跟他做“親兄弟”,在林淮溪的感染下,祁妄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孫柏逸一家的認錯態度也很好,多次打來電話,林雲覓拒絕了他們的登門道歉,見林淮溪和祁妄沒留下心理陰影,也不再跟他們計較。
之後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孫柏逸都沒來上學。
那些想吃巧克力的小朋友最初還很失落,但很快轉移了注意力,時間一長,大家都以為孫柏逸轉學了,都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
氣溫漸漸變冷,枯黃的樹葉撒了一地,林淮溪穿著剛買的小鞋子,饒有興趣地在枯葉上走來走去,喜歡腳下發出的聲音。
祁妄拿著圍巾追了出來,見林淮溪連帽子都沒戴,緊緊地皺起眉,猶豫著要不要再回去一趟。
林淮溪看到了他的身影,踮起腳尖,滿臉笑容地朝他揮了揮手。
祁妄走過去幫林淮溪圍圍巾,小大人一樣照顧他。
林雲覓最近母愛泛濫,學著織圍巾,但她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愣是把圍巾織成了充滿破洞的漁網,為了維持住形象,只能向外婆求救。
外婆給兩個孩子一人織了一條,林淮溪圍著軟糯的白色圍巾,襯得臉蛋兒更圓更白了,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祁妄看著林淮溪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皺緊的眉頭松開了,也不忍心責問他,只是說道:“你怎麽又忘了戴圍巾和帽子,小心我告訴阿姨。”
林淮溪最擅長甜言蜜語,抓著祁妄的衣袖,撒嬌似的搖了搖,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我記住了,以後一定乖乖地戴圍巾和帽子,祁妄你最好啦,能不能不跟媽媽說呀。”
沒幾個人能招架住這一套,祁妄沉默了幾秒,不甘地“嗯”了一聲。
林淮溪立刻笑了起來,剛要繼續甜言蜜語,卻被踩著枯葉的腳步聲打亂了思緒。
林淮溪下意識轉過頭,看到來人時,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是孫柏逸!
“你,不是轉學了嘛,怎麽在這?”
孫柏逸垂著眼睛,沉默不語地走了過來,站在離他們一步遠的距離,視線在兩人身上移動,最後直勾勾地看著祁妄。
林淮溪並不記仇,幾乎忘了那天的事情,但孫柏逸的表情並不友善,林淮溪頭頂的呆毛立刻豎了起來,保護欲上線,再次擋在了祁妄面前,“你,你又想欺負祁妄嗎?!”
孫柏逸看了林淮溪一眼,扁了扁嘴,動作緩慢地將藏在背後的手拿了出來。
林淮溪早有防備,挺起胸揚著下巴,像個小鬥雞,試圖用這個樣子嚇退他。
但孫柏逸拿出的是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他又看了林淮溪一眼,露出受傷的表情,聲音也變小了很多:“我為之前的事情道歉,這是我精心給你挑的禮物。”
林淮溪:“……”
他看看包裝精美的禮物,又看了看滿臉寫著“你怎麽這樣對我,我好傷心”的孫柏逸,徹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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