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溪點點頭,抱著杯子小口地喝,大腦放空後疲憊感才翻湧上來,止不住地打哈欠。
祁妄早就猜到了,又笑著遞上的眼罩,“還是睡一覺吧。”
林淮溪接過來後,沒有戴上耳飾,而是轉頭看著祁妄。
不用開口,祁妄就秒懂了他的意思,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把肩膀送過去,“這樣能睡得舒服點。”
林淮溪毫不客氣地枕了上去,視線一片黑暗,神經也逐漸放松,但睡著前有大腦混亂的一個階段,迷迷糊糊中,他腦海裡突然蹦出了那個精致的禮盒。
林淮溪猛地睜開眼,還沒摘下眼鏡,就摸索著找書包。
書包沒找到,他指尖碰觸到了一片溫熱,耳邊也響起了祁妄的聲音,“你在找什麽?”
他們可能離得很近,祁妄的聲音格外低沉,還很有磁性,震得林淮溪胸口微微發麻。
他下意識揉了揉發癢的耳朵,迷迷糊糊地說道:“書包。”
祁妄把書包遞給他,林淮溪拿出了放在一側的禮盒。
他倒要看看宗南澤到底賣的什麽官司。
不是惡作劇,也不是趁機向祁妄示好的情書,禮盒裡鋪著柔軟的乾草,上面放了一朵小黃。
??宗南澤送他花幹什麽?
對宗南澤這種花花公子來說,送花有特殊的含義,但這只有一朵,花朵只有他的指甲蓋大小,像是從路邊隨手采下的。
思索了幾秒,林淮溪覺得一朵花應該沒有什麽危險,試探地拿了起來,恨不得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
確定這只是一朵平平無奇的野花後,林淮溪繼續翻盒子,從野草下找出了一張賀卡。
宗南澤遲到早退成績很差,但寫的字很漂亮,有股瀟灑的飄逸。
【溪溪】
【我知道你並不喜歡小樹林,覺得那裡很黑,分不清方向,容易迷路,其實樹林旁邊有一堵矮牆,陽光灑進來,牆邊開了一叢小黃花,你還記得當時想要抓你的貓貓嗎,他最喜歡躺在裡面曬太陽了,還喜歡到那抓蝴蝶,以後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這一段話有很多細節,也有很多獨屬於他們的回憶,林淮溪坐在車上,像是被一隻手拉回了時光的罅隙,又重新回到了隻待了兩個月的校園。
一面是漆黑陰冷的樹林,另一面是燦爛的金色,陽光灑進來,和盛開的小黃花融為一體,小黃花隨風擺動,露出了一隻翹起,有著粉紅墊墊的小貓爪。
蝴蝶翅膀在空氣中劃過道道漣漪的旁邊,忽略了旁邊的小黃花,落在了貓貓的爪子上,像是在看貓貓糟糕的睡顏。
林淮溪在牆上看到那隻貓時,睡得四肢癱軟,還露出了粉紅色的小舌頭,都快翻白眼了。
小動物在林淮溪這總是能受到偏愛,他腦海中浮現出相關的畫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祁妄早就注意到了林淮溪的動作,還以為他被餓得睡不著,拿起抱枕墊在了肩上,但轉頭過頭卻看著林淮溪拿著一張賀卡,笑得十分開心。
祁妄湊過去掃了一眼,只是看到為首的稱呼,心中便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是宗南澤送的。
那天晚上,宗南澤曾經問他:“如果我認真追求信心,你會同意嗎?”
祁妄還記著他的答案。
他和林淮溪關系再好,也只是朋友、竹馬、兄弟,林淮溪早晚會跟其他人在一起,如果林淮溪被認真對待,他是不會干涉的。
這個答案並不是宗南澤追問時,才想到的,而是在開口前,就在心裡說了千千萬萬遍,仿佛在說服他自己。
所以在回答宗南澤時,他的語氣才會那般平靜自然,一點兒也不卡殼。
但祁妄才發現他太高看自己了,當時過於自信地回答,如今像一個巴掌重重地打到他臉上,火辣辣地疼,耳邊響起了刺耳的噪音。
他在笑?
他是心動了嗎?
他對宗南澤有好感嗎?
但明明答應過他高中時期不談戀愛的,這三年他們會一直在一起好好學習,考上同一所大學。
那現在是反悔了嘛,是不要他了嗎?
他的身體裡住著另外一個靈魂,拚命地掙扎,想要突破這個束縛他的軀殼,瘋狂地追問。
祁妄憑著本能采取了行動,朝林淮溪伸出手。
……
“祁妄,祁妄!”
聽到林淮溪的聲音,祁妄才猛地清醒過來,他出了很多的汗,胸口劇烈起伏,窒息的憋悶感讓全身的肌肉都無比酸痛。
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後地湧進大腦,帶走了瘋狂,祁妄視線晃了兩下,這才落在了林淮溪臉上。
林淮溪注意到祁妄狀況不對,緊緊皺著眉,“你怎麽了,是生病了嗎?”
祁妄沒有回答他,視線移動,看到自己伸出的那隻手,緊緊地抓著宗南澤送的卡片和那朵小黃花。
他的力氣那般大,小黃花並沒有被他折斷,安然無恙地穿過手指的縫隙,靜靜地立在那,像是在向他示威。
就算他再阻止、再拖延,注定要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改變。
這一次後,還會有無數次,他只能待在好朋友的位置,看著林淮溪不斷地遠離,繼續他的人生。
但現在的林淮溪眼裡隻倒映著他一個人的身影,對他來說,除了親人以外,他最在意、最要好的人就是祁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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