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林淮溪回到宿舍,洗完澡後躺在床上,逼著自己閉上眼睛。
但他不管怎麽掩飾,不管裝得如何平靜,但始終都很心慌,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呐喊,催著他行動,無言地警告他可能會丟掉某個重要的東西。
林淮溪無法自欺欺人,他當然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但他追過去又能怎樣呢?
他根本沒有考慮好,也不想給祁妄一個敷衍的答案,他努力保持理智,努力考慮周全,卻沒料到自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牛角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劉崢年和張雲秋也都洗漱完畢,宿舍陷入一片安靜,林淮溪卻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想明白了。
他需要的不是冷靜思考,而是聽從內心。
林淮溪屏蔽了外界的所有事情,一心隻念著祁妄,飛快從床上下來,連鞋都沒換,披了件外套就往外面走。
張雲秋和劉崢年都被他的舉動嚇到,從床上探出頭。
“淮溪,你去哪?”
“馬上就要熄燈了,你還要往外跑嗎?”
“太晚了,有什麽事明天做不行嗎?”
回應他們是關上的門,林淮溪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林淮溪第一次如此急切,用最快的速度下樓,終於在熄燈的前一秒衝出了宿舍。
他沒有耽誤一秒,朝著祁妄飛奔而去,拖鞋不合腳,跑丟了兩次,中途還差點摔倒,但他始終都沒有停下來。
他的眼睛和心裡都只剩下一個方向,任何人和事都沒有辦法阻止他,讓他停下來。
五分鍾後,他氣喘籲籲地停在了祁妄樓下,抬頭看著那扇還映著溫暖燈光的窗戶,心終於安穩地落回了原位,凝滯的血液也重新開始流淌。
林淮溪松了口氣,他深深地望著那不曾熄滅的燈光,並沒有貿然上樓去找祁妄,而是安靜地坐在了大樹下。
……
夜色深了,祁妄依舊沒有睡著。
實際上,那晚過後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睡夢中總會出現林淮溪驚慌又害怕的神情。
今晚見過林淮溪之後,祁妄更是沒有半點睡意,他為了控制住自己,不會衝動地再去找林淮溪,找出了習題冊,想轉移注意力。
但他嘗試了幾次,最終都失敗了,心跳也突然加速,撞擊著胸骨,悶悶地疼。
祁妄蹙眉捂著左胸口,冥冥之中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靜靜地坐了三秒,突然站起身,大步朝窗口走,大力拉開了窗戶。
整個小區、整個世界都陷入了睡夢中,樓下空空蕩蕩,只有路燈散發著慘白的光,顯得死寂又蕭瑟
胸口不適的感覺依舊沒有消散,祁妄眉頭緊皺,視線一寸一寸地掃過樓下的每一處黑暗,這才緩慢地拉上了窗戶。
是他太魔怔,也太自作多情了。林淮溪怎麽可能這麽晚來找他?
心中剛浮現出這個念頭,房門突然被敲響了,在寂靜的夜裡十分突兀,祁妄恍惚間還以為是他的錯覺。
像是在回應他,房門又被輕輕地敲了一下,透著小心翼翼的意味,還有猶豫,仿佛沒有得到回應,就會轉身離去。
祁妄愣愣地看著門的方向,瞳孔緊縮,衣角帶風地走了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的人似是沒料到他會這麽快出現,眼睛瞪得滾圓,神情茫然,只會愣愣地看著他。
“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祁妄眉頭緊皺,聲音嚴厲。
林淮溪抿了抿唇,露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祁妄沒有回應,抓著林淮溪的手腕,把他拉進了屋裡。
肌膚相觸時,祁妄感覺到手腕上冰涼的溫度,心臟抽搐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蔓延開,眉頭也皺得更緊了。
秋日蕭瑟,夜裡的氣溫幾乎降到零度,林淮溪吹了很久的冷風,發絲凌亂,臉色泛著病態的蒼白,身上也沒有一點熱度。
不僅如此,他裡面穿著單薄的睡衣,外面只有一個松松垮垮的厚外套,長度不過膝蓋。
睡褲太短,露著一截伶仃漂亮的腳腕,光腳穿著拖鞋,腳趾被凍得通紅,腳背上還蹭著灰。
祁妄的目光太過明顯,林淮溪順著看過去才發現自己這副狼狽又邋遢的樣子,尷尬地抿了抿唇,把腳往後藏。
“我的鞋是髒的,就不進去了。”
祁妄一言不發地從鞋櫃裡,拿出專門給林淮溪買的棉拖鞋,放在他腳下,又拍了拍軟凳,示意他坐上去。
林淮溪看著潔白的棉拖鞋,猶豫了幾秒,小聲道:“我腳髒。”
祁妄蹲在他腳邊,目光沉沉地看著他,雖然是仰視,但很有威懾力。
林淮溪在這樣的目光下,沒堅持三秒,乖乖把髒拖鞋脫了下來,剛要穿上棉拖,腳便被兩隻手攏住了。
祁妄半跪在地上,用手幫他暖腳。
他的腳好像是在冰水中浸過,已經凍到麻木了,突然貼上祁妄火熱的手掌,竟有種被燙到的灼燒感,林淮溪下意識抽回腳,連忙阻止,“你別這樣……”
祁妄沒有回應,依舊蹲在那裡,細致又體貼地幫他暖腳。
林淮溪看到這幅畫面,鼻子突然有點酸。
之前去山上露營,帳篷裡祁妄也曾幫他暖腳,當時他們是彼此最親近的存在,沒有半點隔閡,而現在,隻過去了短短幾天,便有種物是人非的滄桑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