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商人每個都有極佳的眼光,所以,管家克裡出現在廣場一角的時候,很快就有不少商人爭先恐後地圍攏了過來、搶著介紹他們的商品。
杜哲跟在克裡的身後,一邊聽一邊對修昔底德在雅典的名望又有了新的了解:
修昔底德的家族在色雷斯擁有一處富裕的金礦,又因為他為人不同於其他雅典的貴族子弟那樣揮霍成性、愛好奢靡。久而久之,羅科廣場就有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能得修昔底德青睞的商品,一定是上好的商品。
“諸位太客氣了,”克裡笑著鞠了一個躬,“少爺並沒有添置什麽東西的**,今天我來碼頭,只是因為聽聞有人捉了一隻獅子,想要看個新鮮而已。”
“原來您也是來瞧那獅子的嗎?”商人們沒有退開,反而將克裡一行人簇擁得更緊,“那正好一塊兒去!”
杜哲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凸,一隻獅子而已,真是沒見過世面。
因為修昔底德的尊貴身份,圍在廣場中心的人很快替他們讓開了道路。只見羅科廣場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原型籠子,籠子裡面關著一頭鬃毛十分漂亮的金毛獅子。
被這麽多人圍著,那野獸也有煩躁地呲起牙、惡狠狠地等著籠子外頭的人。而籠外則站了位商人、蓄著有些滑稽的山羊胡,模樣看上去和阿凡提有幾分相似:
“諸位,這頭獅子是我在沙漠之中見到的,當時它正和一隻巨鱷搏鬥,這是一場生死之戰,我向太陽神發誓,那是我這一輩子當中見過最激烈的戰爭——”
這種瞎編的故事杜哲沒有心思聽,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站在他前面的克裡,他沒明白這隻老狐狸帶他來這兒的目的。
“雖然是負傷被我的商隊活捉、關在籠子裡,可是,我保證——這頭雄獅,還是一樣勇猛野性!各位如果想要在家中圈養這美麗的生靈,也一定要——向我們這樣——給它投喂活食!”
商人說著,讓人抱出一隻活雞丟入籠中,只見那頭原本有些煩躁在籠中轉圈的雄獅,目光中閃過一絲精光,一矮身、一個短促的跳躍,就在半空中一口咬住了那隻還在撲棱翅膀的雞。
血肉撕扯、骨頭哢嚓斷裂的聲音傳來,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諸位,我說過了,”商人驕傲地拍了拍手,“這獅子來之不易,又是這樣的漂亮,無論是買回去當寵物還是馴養起來,都是極好的選擇。說實話,這樣好的商品我也沒有賣過——價錢方面,我會賣給出價最高的那位老爺。”
說白了不就是拍賣嗎?杜哲翻了個白眼,心想鋪墊那麽多還不就是為了錢。
顯然,獅子的吸引力對貴族更大,遠處,已經有幾個躍躍欲試的貴族年輕人、正在小聲議論著價錢。這時,一直沉默的克裡忽然開了口:
“這獅子好是好,可是,要找東西喂養,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商人一愣,他看著克裡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額角冒汗、賠笑著說,“您這話問到了點子上,若是專門養在家中當個寵物,自然是省不了這筆開銷的。但是,您若是用在打獵上……”
“您的意思是,可以馴養獅子?”克裡打斷了商人的話,笑著追問,“恕在下無知,我還從沒聽說過馴養獅子打獵的先例。恐怕,奧林匹斯山上的眾神——也很難做到這樣的事情。”
這下,原本躍躍欲試的幾個年輕貴族有些卻步了。商人尷尬,不知管家克裡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兀自猜測——難道這位管家是想要下這頭獅子,或者是修昔底德對獅子感興趣,又不想和別人競價?
杜哲也沉思一會兒,忽然輕笑一聲:“我看這獅子,有一個人最適合養。”
他的聲音清朗、頗具穿透力,這一開口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加之,杜哲的雙手雖然被銬著象征奴隸身份的手銬,但寬松的希臘長袍卻替他擋住了這個恥辱的標志。
波斯祭祀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讓很多雅典人、甚至是那個商人相信,眼前這個一頭漂亮金發的男人,應該也是雅典的貴族、是修昔底德的朋友。
“喔,還有這樣的人?”克裡並沒有拆杜哲的台,他似乎還很有興致地問,“是誰?”
“歐克利,”杜哲狡黠地衝著克裡眨了眨眼睛,眼底卻閃過了一絲殺機,“歐克利最喜歡蓄養奴隸,我聽說他的奴隸裡可有不少不聽話的,不就正適合給這獅子當開胃菜?”
“吃、吃人?”商人嚇得後退了一步,白了臉色、有些不敢相信這樣殘忍血腥的話是從一個纖細美麗的人口中說出來的。
“是吃奴隸,”杜哲嘴角上翹,眼裡卻沒有一絲笑意,“不是吃人。”
“這倒是個好主意,”管家克裡點點頭,似笑非笑地打量杜哲一眼,“看來真應該將這獅子買下來送給歐克利少爺,想來他也會高興——不過,我看當初在碼頭領頭鬧事的那個奴隸,應該是頭一個被送給獅子當午餐的吧?”
原來,克裡是在打這個主意。
杜哲微微一笑,不語。
管家克裡也極有涵養地衝著杜哲笑了笑,回過頭去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商人周旋,旁人看見修昔底德的管家如此用心,紛紛覺得毫無競爭優勢,人群漸漸散去,天色也漸漸黯淡下來,眼看就要天降大雨。
獅子?杜哲挑了挑眉,又看看籠子裡的凶禽,克裡準備買頭獅子來,然後用計讓獅子吃了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