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後的蕭霽月恰巧看到這一幕,不禁翻了個白眼:
這又是什麽人。
隨後,丹墀外的朝官聽見殿內的皇帝勃然大怒,拂袖將桌案上的物什全部掃落在地。
蕭霽月很輕松地站到卿玉案身邊,沒等對方站定,卿玉案便問道:“怎麽樣?”
“不是禦道不許喧嘩嗎?”蕭霽月笑眯眯地問他。
卿玉案幽怨地看向蕭霽月,懶得繼續解釋下去。
“好了,不逗你了。”
蕭霽月轉為一本正經地模樣:“次輔酈蒼和萬賢良利益熏心,不惜讓外族利用巫蠱之術控制神機營,萬欣榮把自己的罪責卸了個乾淨。”
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但萬欣榮好歹當過幾年總督,總歸有些本事。
於是萬欣榮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萬賢良的身上,甚至顛倒黑白,說是讓萬賢良主動自首,演繹了一出大義滅親的好事。
也只有萬欣榮能夠乾得出來。
冶清晝掃視文物群臣一眼,眸中笑意更甚:
“請次輔酈蒼接旨。”
看到冶清晝不懷好意的笑容,酈蒼向前膝行一步,眼中滿是驚恐,說道:
“臣接旨。”
冶清晝冷漠地看向酈蒼,把黃綾卷軸聖旨展開,朗聲讀道:
“今有大學士酈蒼與秉筆太監闐何忠專權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強奪自專,聯合外敵謀害神機營將士,欺上瞞下、罪不容誅,大理寺與已將汝等罪過一一查證,確當屬。,即刻下詔,立即處斬次輔,誅滅九族,念及闐何忠往日攻績,責令其為都監潼關屯田。”
聽到這個消息,年近耄耋之年的酈蒼臉色泛白,當即倒了下去,幸好有旁邊的人攙扶。
當時闐何忠作威作福,處處都想壓掌印太監岑鴻遠一頭,甚至闐何忠的乾兒子殷雪都欺負到自己頭上,終於輪到懲戒他們的時候了。
“潼關漕運總督萬欣榮除奸有功有功,接替次輔酈蒼之位。”
冶清晝讀完聖旨,便走下丹墀,萬欣榮受寵若驚地磕了兩個頭,雙手攤開向上,卻是什麽都沒接到。
冶清晝冷冰冰地說道:“次輔大人,勞煩讓一讓。”
他擦著萬欣榮的肩膀而去,腳步轉向卿玉案,萬欣榮錯愕地轉頭。
冶清晝繼續念起聖旨:“經藩王妃舉薦,監軍賀迦樓品行端直,特擢任翰林院侍講學士一職,仍掌潼關神機營監軍,封太子太傅。”
“……”看到冶清晝把那黃綾卷軸遞到卿玉案的手中的景象,萬欣榮從愕然到氣憤,到忽然低低地笑出來。
哈哈,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他有監察禦史的令牌和兵部的堪合,原來是早就串通好的。
真是陪他演了一場好戲呢。
但卷入這場暗湧的並非只有他們幾人,聽到這裡,殷雪的身形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明白,這一切都是冶清晝提前設下的計謀。
只要闐何忠下台,他在東宮除了太子,再無可以依靠之人,以後想在朝廷立足,恐怕更是舉步維艱。
殷雪看向卿玉案瘦弱的背影,微微晃神:這個新任的太子太傅……到底是何許人也。
卿玉案接過卷軸,深深叩首:“臣,謝陛下隆恩。”
距離他替整個汝南侯府復仇的大計又近了一步。
第50章
五月伊始, 原次輔酈蒼斬首示眾,抄家所得的銀兩全部充公,萬欣榮也順理成章接替了次輔位置, 一切都有條不紊按照卿玉案的安排進行。
而卿玉案來到東宮的前夕,卻再次被藩王妃叫到府邸上,剛進府邸上世子聞子明便跑到卿玉案的跟前:
“先生終於來了。”
“王妃、世子。”卿玉案微微俯身。
藩王王妃早就在主廳等候多時, 卿玉案接過侍女沏好的茶水, 坐在賓客的位置,說道:
“我並沒有驅趕大人,更無苛責於賀大人的意思。但我舉薦大人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盡量與蕭霽月避嫌。”
“……避嫌?”
卿玉案假裝費解地抬起頭。
王妃頷首,說道:“最近京城傳言賀大人與蕭將軍接觸甚密。可是確有其事?”
卿玉案挪移過眼,眼瞼下的小痣映得他格外動人,王妃甚至都有些恍然。
怪不得蕭將軍四年都不動心, 見了這位監軍大人才動心, 甚至連子明都巴巴地盼望他回來,隻怪這位賀大人生錯了男兒身,若是女兒身便好了。
卿玉案垂下眼簾,掩蓋住眸中一閃即逝的狡黠,輕聲問道:
“在下不懂王妃的話究竟是何意思。我與蕭將軍之間只有公事, 其他並無瓜葛, 只是京城流言甚多。”
“那樣最好。”
聽到這話,王妃欸乃一聲, 低聲說道:
“我知你向著謝家,故此我不瞞你。當下內閣已有謝玦的消息, 蕭霽月恰好與其特征相符。而他卻最為記恨汝南侯府,他若把你認錯成卿玉案, 隻恐別有他意。”
卿玉案抬眸,眼眸中閃爍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藩王妃繼續說道:“隻恐蕭將軍接觸你別有原由,記得萬事提防蕭霽月。我今日讓你出來,也是想提醒你,蕭霽月此人心機頗深,若是被他毀掉清譽、沒了前途便得不償失了。”
王妃不知道的是,她所感恩的賀大人,甚至也將王府納入可掌控的棋子范疇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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