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無需你來操心。”卿玉案眼尖,見到蕭霽月有蘇醒的跡象,端著方才吹溫的藥汁小心翼翼坐在塌邊。
蕭霽月的眼簾有些微顫動,神情痛苦,卿玉案判斷應當是陷入了夢魘。
卿玉案從油紙中取下一塊飴糖,用藥匙徐徐攪和,又囑咐道:
“容蘭,查明他的身份,看看為何官府並未撫恤,竟連給家眷下棺的銀子都沒有。”
容蘭幾不可查地“知道了”了一聲,旋即如魅影般消失在府邸中。
……
正值此時,蕭霽月緩緩睜開眼簾。
夢魘中滅門凶手的面龐依稀在眼前浮現,他滿腔的恨意與殺機在此刻重現。
蕭霽月毫無預兆地扼住了卿玉案的脖頸,翻身躍於他的身上。
“錚!”
卿玉案鬢邊的發簪摔落,發出一聲玉石斷裂的脆響。
青絲散落。
卿玉案被蕭霽月按倒在地,他萬萬沒想到如此明明形銷骨立的人,卻有如此大的力量,竟叫自己完全動彈不得。
好像輕輕一捏,卿玉案的細頸就會隨之折掉。
蕭霽月嶙峋的手撐在卿玉案的頰側,上半身的陰翳將對方的面龐完全覆蓋,氣息噴灑在卿玉案的臉上,冰冷刺骨的感覺讓卿玉案忍不住渾身一抖。
卿玉案強壓製住內心的恐懼,他試圖掙扎著離開這裡,卻反被鉗製得更深,蕭霽月的手臂緊緊箍住他的腰身,有那麽一瞬,卿玉案有種錯覺,剛才還虛弱不堪的少年,此刻成了狼崽,隨時準備將自己拆吃入腹。
“蕭……蕭……呃嗯。”
卿玉案弱聲喚著,話語摻雜幾分求饒的意味。
卿玉案的脖頸從慘白逐漸變為青紫,他費力偏過頭,艱難地喘息起來,眼尾泛起淡淡紅暈。
他顫抖著探出頎長的手臂,去抓取地上那柄青玉簪。
而就在卿玉案偏頭去看玉簪的時候,他猛地瞥見蕭霽月手腕處的紅燕胎記。
第3章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吱呀”一聲推開了,冷瑟的風一股腦地襲來,卿玉案渾身哆嗦起來。
“公子!”
看到這幅景象,容陵驚叫一聲,手上的掃帚落在地上,他一把推開蕭霽月,奔去扶起卿玉案,急急地喚著。
蕭霽月的背則狠狠地撞在朱漆青竹屏風上,經冷風一吹,他眼前倒是恢復了不少清明。
“玉……玉簪。”
似乎有一口鮮血湧上咽喉,卿玉案含糊地說出幾個字,視野越來越模糊。
玉簪萬萬不能丟,那可是他最為珍重之物。
容陵瞄著門口不知如何是好的門侍:
“宣太醫去,愣著幹什麽。”
“還有你。”
容陵氣憤地瞄向蕭霽月,他徑直走過,拎起蕭霽月的衣領,用頗具少年感的聲音咆哮著:
“剛開始看你包藏禍心,說,是誰派你來的?!”
蕭霽月任由著他怎麽搖晃,依舊沉默不答。
“太醫到了。太醫到了。”
“二公子咯血了!”
……
“哼。”
門外聲音嘈雜,容陵擔心蕭霽月的安危,快速松開他的衣領,去查探卿玉案的情況。
人群中,蕭霽月下意識地看了人群中的卿玉案,隨後從桌上拿起荷包,朝著門外跑去。
但卻有人卻津津有味地注視著這一幕。
“嘿嘿嘿。有趣有趣。最喜歡看內訌啦。”
汝南侯府最高的一棵海棠樹上,有位身著苗疆紫服的少女趴在偌大的樹乾上,自顧自地嬉笑著。
她正是韃靼族人安插在卿府的底細,同時也是斬情樓刺客,阿努嬌嬌。
說起斬情樓,那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刺客組織。他們會為了高額懸賞做出齷齪、殺人越貨之事,甚至任務至死方休。
只要賞金價高,無論什麽身份,他們都可為其效命,或者倒戈相向。
阿努嬌嬌指捏著一根含苞的海棠,一邊愉悅地哼著小曲,正巧瞥見容陵忙裡忙外,她的神色微微變化。
容陵的身影一晃而過,又有十幾位太醫湧進屋內時、蕭霽月拿著荷包出去,而且好像……
還揣著別的什麽東西。
“可汗說的沒錯,事情開始有意思起來了呢。”
阿努嬌嬌眯了眯眼,好奇心勾起。
等看清了蕭霽月拿的什麽物件以後,她的眼神殺氣重現。
“哼。”
嘴角往上扯了扯,展露出玩味的笑意,意味深長地說道:
“小殿下,可千萬不要讓人失望啊。”
……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卿玉案緩緩睜眸,他盯著窗外茫茫大雪,開始短暫地失神。
原來,已經翌日了麽。
記憶如潮流湧入卿玉案的腦海。可當他看向偌大的房內時,卻不見了蕭霽月的身影。
“醒了,小公子醒了。”
太醫說這話的時候,並無半分喜悅,反倒是拎起診治箱,幾欲先走。
他們都畏懼二公子的肺癆病傳到他們身上,年輕人倒可不畏,可太醫這些老胳膊老腿的,不想晚年染上此疾。何況京城現在都說二公子晦氣,踏入卿府一步,大抵就要倒霉一年。
這不,大過年的其他府邸登門造訪的比比皆是,但卿府卻清清冷冷。
要不是容陵“威逼利誘”著他們醫治,怕是不會有太醫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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