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世子眼光獨具!太讚了!”
旁邊的弟兄們的頭點得像是小雞啄米,大殿整齊劃一地響起了爆發式的“好看”聲。
卿玉案尷尬地附和笑笑:倒也不必。
卿齊眉在軍中雷厲風行,手下的人無不畏懼其威嚴,偏偏一見了家弟便彎了眉眼。
幾回下來,愣是把卿玉案裹成了個粽子。
他這才意識到哥哥給的關心有多麽沉重,甚至暖和的有點喘不過氣。
卿齊眉的手掠過他的額際,看到那根陌生的木簪:“這個簪子……”
卿玉案瞬時紅了臉龐:“是蕭霽月親手刻的。”
聽到這句話時,卿齊眉沒多說什麽,只是神情有些許不對,卿玉案察言觀色感覺有些許不對,立即換了個話題:
“對了,除夕在金縷坊定的衣物還沒給哥哥來著。”
“哎,老錢怎麽不早告訴我。”
此言一出,方才卿玉案的話果真全都拋在了腦後,卿齊眉跟著弟兄們大步流星地要去取衣裳,又說著:
“再給我來一截木頭,我也要刻木簪。那姓蕭的能刻,我也行。”
而卿齊眉身邊的兄弟善意地提醒了下:“這是精細活,世子要不讓軍中手巧的人代勞?”
但他卻不以為意,他炫耀般地說道:
“能從百裡外取得敵首,這近在咫尺的東西又有何難?走!拿小樓的衣裳,小樓選的保準好看……”
……
月光披在卿玉案的肩頭,黃白紙錢漫天飛舞,顯得觸目驚心,他找了根枝條拄著,小心翼翼地走上牧菀山巔。
他知道的,小麟兒小時候最喜歡在牧菀山巔找桃花了,能做好多好多甜甜的桃花酥,小麟兒還不忘給自己送一些。
這裡是容陵和小麟兒一直以來的秘密基地。
牧菀山上,漆黑的天際孤零零懸掛幾顆天星。
是以,容陵身著縞素,一張又一張往火堆裡續紙錢,一個人偷偷抹著淚。
時有風起,隨之厚厚一遝紙錢囫圇飛進火堆中,容陵又哭又笑地喃喃道:
“這才剛下去幾天就這麽缺錢?別急,還有呢。為兄不差錢。”
他費力地拆開下一包紙錢,可上面的麻繩越拆越亂,容陵破罐破摔地把紙錢扔到一旁,紙錢瞬間散落一地。
他忍不住涕泗橫流地說:
“他娘的咱家就剩我一個了,這麽久了,我連凶手都找不到,我真他娘的廢物!廢物啊!!”
說著,容陵拚了命地砸著地,好像不覺得疼般,直至虎口血肉模糊,愣是把石頭砸的飛起,重重拍在他的額頭上。
“啪——!!”
他順勢往後倒去,仰望著黯淡的蒼穹,大口喘息著。
倏地,柔和的輝光打在容陵的面龐,他的耳畔傳來猶如春風和煦的聲音,那是一道極為撫.慰人心的聲音。
卿玉案的臉龐掛著疲憊的笑意,他釋然道:
“終於找到你了。”
而見到卿玉案的那一刹那,容陵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雙眼周圍泛紅。
“我感覺這輩子都這麽完了。”
容陵他再也忍不住,抱著卿玉案的肩膀放聲嚎啕,這一個月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傾瀉而出,半晌他才說道:
“二公子,苦啊,牧菀山的風好苦啊。”
是了。
人的一生啊,總在離別和重逢反覆徘徊。結果總是離別多於相聚。
“哎,臉哭多了可是得生瘡的。其實啊,娘走的那年我也是跟你想的一樣。”
兩人懷裡各丟入了一個包子,卿齊眉不知什麽時候坐在兩人身邊,啟唇道:
“想娘是不是真不要我們兄弟倆了,後來我想通了。故去的人總不想讓我能沉浸在過去的,要替他們活好他們不會經歷的時間啊。”
天邊雲開見月,寒風漸漸緩和。
三日後,果然不出蕭無崖所料,朝廷傳來急報,道遼東又有蠻族來犯,卿詠才、卿齊眉父子帶兵前去支援。偌大的侯府,最終什麽人都不剩了。
如今冬假已過,所有三年生的同硯也搬進國子監,卿玉案自然也不例外。
兩個月後,國子監內棠花鋪就的路上,卿玉案緩步踏入寢舍內,但一路上的同硯都對他避之不及,就連一年生都嘀咕著什麽,最後垂著頭匆匆走過。
“他還有什麽臉來?”
“惡心死了。”
卿玉案帶著困惑來到寢舍,而潘修竹正坐他的位置,倨傲地盯著他。
卿玉案冷冷說道:“讓開。”
“膽子肥了啊?”
潘修竹雙手抱臂,眼見卿玉案形單影隻一個人,膽子更大了起來:
“那個蕭霽月不在啊,我還以為給你臉的人在呢,那就方便多了。”
卿玉案警覺起來,向後退卻一步,豈料潘修竹不懷好意地勾了嘴角,揚了揚下巴,讓其他人按住卿玉案,優哉遊哉地說道:
“賢良,就是他打的你吧。”
“沒錯,就是他!”
萬賢良如是滾了出來,有了撐腰的人,他整個人都神氣了不少。
潘修竹雙手交叉,饒有興趣地說道:
“近日京城可都傳著卿二跋扈的很,仗勢打人呢。還有些風聲,說是卿二公子那方面很會服侍人。”
“……什麽?”
卿玉案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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