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聽白嬸子說過一些林曉寒的事情,知道他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哥兒,是個懂書畫的。只是這次見到了真人,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主要是林曉寒的氣質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太多了,叫她不自覺地就對著林曉寒客氣起來。
林曉寒與那婦人談了一下,便知道了她的需求。
她家原本也是陸家村白家出來的,如今在城裡做糧油買賣,算不上多有錢,但也買了宅子和牛車,比起村裡這些農戶們還是富裕多了。
半個月以後,白家便要在城裡的宅子辦喜酒。宴請的多是一條街上的商戶,還有衙門裡的關系,一共約有二十五六戶,全都是需要發喜帖的。
一下來了個大單!林曉寒頓時精神了起來。
他腦子裡飛速盤算起來,將這婦人上下打量一番。
這婦人的衣料雖不是綾羅綢緞,但看著很新,上面有蒲草暗紋,應當是時下流行的新樣子。再看她頭上的發簪,雖然花色簡單,但卻是實打實的金簪,瞧著還挺亮的。
不像個缺錢的,林曉寒心中暗道。這婦人特地通過白嬸子找他,恐怕就是想要點精致東西,可以在圈子裡撐門面的。
林曉寒想了想,便對她說道:“也不知您想要什麽樣的喜帖。這喜帖的樣式,其實也是有很多種的。若是最簡單的,便是與白嬸子家的那種一般,您應當是見過的。若是想要更精致一些的,自然也有,只是價格便要貴上一些了。”
白嬸子家的喜帖,林曉寒只收了五十文一張,價格是極便宜的。然而面對城裡不缺錢的人家,林曉寒可不想做廉價勞動力,自然是想要把價格提上來一些。
果然,那婦人聽到了更精致的樣式,便一下來了興趣,開口問道:“還有什麽其他的樣式,說來聽聽?你可有樣品?”
林曉寒一下子被那婦人問住了,心中不禁有些後悔沒有提前準備樣品。
他其實早就有想過自己提前繪製一些樣貼給人參考。但紅紙和畫材都需要去城裡采購,他暫時還沒有機會出去,便耽擱了下來。
沒有樣品,林曉寒便只能硬著頭皮與那婦人用言語描繪了一番自己設計的喜帖樣式。
不過語言畢竟沒有畫面直觀。饒是林曉寒有作家的口才,那婦人也沒能想象出自己從未見過的樣式。
最後商議了一番之後,便隻定下了燙金紅紙,和與白嬸子那喜帖一樣的桃花圖案。燙金紅紙由林曉寒自己采購,一張喜帖的工費增加到八十文錢。
之後,那婦人又提供了二十六個名字。林曉寒算了算,一共兩千零八十文錢,二兩銀子八十文錢,沒有他想象中的多。
那婦人畢竟是做買賣的,不似白嬸子直接便把所有錢都給了林曉寒。而是只出了一兩銀子的定金,剩下的一千零八十文,約定等喜帖寫好了,交貨的時候再給。
林曉寒從白家出來,捏著新賺的一兩銀子,心中卻並不十分高興。
城裡的生意人特地到村裡來找他寫帖子,可見這寫帖子的事情是有市場的。
然而因為種種原因,那麽多帖子卻隻賺了二兩銀子,林曉寒覺得自己虧了。
陸家村實在太小了,能接觸到的人也有限。而且寫帖子這等事情,只能靠著別人家辦喜事才有得賺,實在是不太穩定。
林曉寒覺得自己可以把這個當成賺外快的兼職,但還得另外找一些穩定的收入來源才行。
其實陸家村許多貧農,遇上風調雨順的年景,一年也就只能余下二兩銀子。
林曉寒上一輩子事業搞得風生水起,早就積攢下了幾個小目標。因此絲毫也不覺得自己現在嫌棄一單賺二兩銀子是一種多麽凡爾賽的想法。
又過了一日,便是陸秋成休沐的日子。
這日一早,天還未亮,林曉寒便爬了起來。陸秋成正巧從屋外進來,端著兩碗雞蛋面。
林曉寒難得起的這麽早,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他迷迷糊糊吃完了雞蛋面,用溫水洗了一把臉,又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穿在了身上。
這身衣服是豆綠色的,是他出嫁前在林府裡做的,面料是江南運來的上好綃絹。就是顏色款式是前幾年流行的,已經有些過時了。
不過出門在外,難免遇上拜高踩底之人。穿得好些才不容易被人欺負。
林曉寒隨著陸秋成出了門,到了村口與田哥兒會合。
這時天色已經有一抹魚肚白了,田哥兒早早就等在了村口,兩手攢在袖子裡面,背上還背了個包袱。
沒過一會兒,每日去城裡的牛車就過來了。
這車夫與陸秋成相熟,他本就天天要去城裡辦事,每日正好收陸秋成兩文錢,與他一起上下班。
他們三人一人先給了車夫一文錢,坐上牛車出發。待到了卯時,天色已經大亮了,牛車才到了城裡。
他們三人下車,與車夫道謝。今日他們回的早,就不坐牛車一起回去了。
這次來城裡,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田哥兒的田契給過戶了。
陸秋成帶著林曉寒他們來到衙門,與門口站崗的捕快說了幾句,便領著人走了進去,朝著後院一個專門辦理戶籍手續的小屋走去。
田哥兒是第一次來衙門這種地方,見到這衙門的大門又高又大,裡面的捕快們一個個穿著窄袖製服,神情嚴肅,心中砰砰直跳,緊張的腿都開始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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