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叫做陳頌齡的先生,是書院不久前剛從京中請來的名師,德高望重,曾經在京中教過首輔之子。
他仔細看了看陸秋成的答卷,只見卷面乾淨利落,一手顏體字敦厚有力,答題切入要點,對四書五經的引經典故也十分熟練。
不由的點點頭道:“其實此次考題的核心便是考校各位學子對四書五經的理解與掌握。雖然題目簡單,但光是對知識的掌握程度,便能攔倒許多考生了。此子答題精準,速度極快,可見平日裡基礎扎實,對典籍的內容倒背如流。是個人才,應當收入書院之中。”
另有一名姓祁的先生則皺了皺眉道:“陳先生說的不錯,只是陸秋成這名字,不知怎麽有些眼熟,似乎曾在哪裡見識過。”
幾位先生再一討論,才發現原來這個陸秋成之前便在其中一間縣城書院推薦的名單之上,只是不知為何卻未來上學,現在又出現在了考場之中。
陸秋成這等反覆無常的行為,實屬讓麓山書院的先生們心有疑慮。他們也為此爭論起來,不知是否要讓陸秋成通過考試。
有的說他學問夠了,考卷答的極好,理應收入書院之中。有得則覺得他既然已放棄過一次來書院的機會,便不應再讓他來上學了。
兩方爭論不出結果,便將此事報給了麓山書院的黃院長,對於此次是否招收此子,由他來定奪。
黃院長看了陸秋成的名字一眼,便點頭說道:“巧了,前些日子。源縣書院的鄭院長特地給我來了一封信,信中便提到了此子之事。”
“這陸秋成上次未能及時來書院報道一事,實屬事出有因。現在他既然有向學之心,又主動參加了考試,那便按考試規則來辦吧。”
黃院長此言便是蓋棺定論,同意將陸秋成收入院中了。
陸秋成對此卻並不知道,若非之前林曉寒拉著他與鄭院長和解了,鄭院長又給黃院長寫了信。此次他便是考的再好,怕是也入不了麓山書院的大門。
第33章
再說陸秋成離開書院以後,便回了萬民弄。
還有兩日才會公布考試成績,期間他可以提前去探探租房子的消息。
麓山書院附近的房子太貴,便宜的也要五兩銀子一月,他是租不起的。
萬民弄的客棧長租一個月倒只要二兩銀子二百文錢,但陸秋成卻還是覺得太貴。他想找個更便宜的地方租住,能省一點是一點。
他在萬民弄找了個牙人,帶他在城西轉了一大圈,最終才看上一戶偏僻的小宅院。
這小宅院的主子原本是一戶姓嚴的布料商人,後面男人死了,家中只剩下一妻一女,生意也做不下去。才開始把自家宅子做賃屋租了出去,賺取一點生活費。
如今院子裡除了這對母女,還住了一位書生,聽說也是麓山書院的學子,沒有雜七雜八之人。
剩下一間朝西的老屋,雖說破舊了一點,但院子環境也算清幽,一個月又只要一兩銀子又五百文的房費,陸秋成便看中了。
他與那牙人說好,待他考取了書院便來租這房子,然後回了客棧。
這個時候,考試已經結束許久,考生們也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正在客棧大堂裡對答案。
陸秋成剛一走入客棧之中,便有數名考生都扭頭看向他,其中兩名迎上前道:“陸兄,方才在考場中見你第一個交卷,可是對考題有十足的把握?可否與我們探討一番?”
這些考生昨日傍晚便與陸秋成打過交道,只是當時各人自報家門以後。他們見他穿著樸素,言語也少,又不過是個窮鄉下出來的學子,就並未將他放在眼中。
今日在書院考場見陸秋成交卷如此迅速,才重新對他重視起來。但也並不知他交卷這麽快到底是答的好還是不好,因此十分謹慎的前來切磋。
其中一人說道:“這次的考題是天地之道與人的德行。題目如此之大,還囊括了道法,實在難答。”
周圍數名考生則紛紛點頭道:“天地道法,變幻莫測,豈是我等青年學子一言兩語說得清的?”
陸秋成聞言有些汗顏,他想了想後說道:“麓山書院只是間中等學府,收的是秀才以上功名,要考舉子的學生。入學考試考的,應當也只是四書五經裡包含的知識。”
“其實天地之道與人的德行,在《禮記*中庸》中有一段經典正好與之相對。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這段話正好對應了這次的考題,私以為只要能寫出這段經典,並正確的闡述出其意思,再引申一些自己的論點,此題便有解了。”
陸秋成此話說完以後,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便有書生長歎了一口氣道:“是也!陸兄此答應當才是正解,是吾想的差了!”
經陸秋成一番解釋,眾書生也發現自己對四書五經還不夠熟悉,答錯了考題。
大多數人的答題方向都差了十萬八千裡遠,今年考過已是無望。還有個別人答題時擦到了這句經典的邊,還報有一絲希望,但看書院的先生怎麽評閱了。
又有幾名書生見陸秋成的題答的這般好,覺得他今年必定過了,日後前途無量,想要結交一番,就要拉他去喝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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