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攝像頭,清晰記錄了景繁行凶的全過程。經核查,景繁兩天前已年滿十八,是具有完全行為能力的人,他將以蓄意傷害或蓄意殺人,被公安機關提起訴訟。
經醫生多次勸說,季南楓才肯離開去包扎傷口。好在傷得不深,簡單處理即可。
包扎完畢,季南楓回到病房外等候。只要回想起剛才的畫面,他就坐立難安。
還好他跟上去了。
還好,還好……
醫生在門內呼喚,“家屬可以進來了。”
季南楓推開門,鬱寧已經醒來,手背扎著點滴,臉色緩和了些許,但仍舊憔悴蒼白。
季南楓喉嚨乾澀,“醫生,他怎麽樣?”
“別擔心,沒大礙,輸完液就可以回去了。”
季南楓終於松了口氣,“謝謝。”
送走醫生,季南楓坐在床邊。他不想對鬱寧發火,但全壓在心口,落也落不下去。
鬱寧的眼睛滑到他纏裹繃帶的手,“疼不疼?”
季南楓攥緊拳,“自己都管不好,還有心思管我?”
鬱寧勾了勾指尖,“給我看看。”
“別他媽轉移話題,為什麽要單獨見他?”
鬱寧回想,也覺得後怕,“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偏激,下次會注意。”
季南楓壓著火,“沒他媽下次!”
鬱寧勾勾他受傷的手指,“別生氣了,好不好?”
季南楓把手挪開,“不好!”
鬱寧試圖去夠他,“怎麽樣你才能消氣?”
明明憋了滿身的火,可柔軟的鬱寧能一切煙消雲散,“算了,以後不準再單獨見危險的人。”
但還是忍不住說了狠話,“再有下次,我連你也不放過!”
鬱寧點頭,“都聽你的。”
季南楓歎了口氣,“睡會兒吧,輸完液我叫你。”
鬱寧又勾勾手指,“給我看看。”
季南楓把纏著紗布的手送到床邊,由鬱寧輕輕攏住,收在懷裡,“疼不疼?”
季南楓微微攥拳,“不疼。”
鬱寧的嘴唇碰了碰指尖,“可我好心疼。”
溫柔的語調,柔軟的觸碰,幾乎脹破季南楓的胸腔,他避開鬱寧的眼神,“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麽。”
鬱寧輕吹滲血的掌心,“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麽可能,我只會天天煩著你、騷擾你。”季南楓小心翼翼捏了下他的食指,“睡吧,我等會兒叫你。”
鬱寧閉上眼,仍攏著他的手掌不放。唇齒呼出的熱氣噴在指尖,惹得季南楓毛毛躁躁的。
在確保鬱寧睡熟以後,季南楓伸長手指,緩慢貼向鬱寧唇邊。
溫熱且柔軟。
下一秒,季南楓指尖灼熱,被張開的嘴含進了口腔。
舌尖滑過手指,像是沾了水的羽毛,濕熱的,滑膩的,柔軟的,不停歇的……
草!
*
美術聯考結束,接下來,鬱寧還要準備各學校的專業考試。
一個月時間內,鬱寧報了除菁大以外的七所一流美院。
當天,鬱寧參加完遠美的考試,他剛下火車,就接到了通陌生電話。
電話那頭,是略顯蒼老的男性聲音,“鬱寧啊,最近怎麽樣?”
鬱寧遲疑,“您是……梅教授?”
梅教授埋怨道:“哼,虧了你還記得我。”
“教授,我怎麽會不記得您。”
“你所謂的記得我,就是輾轉不同美院,唯獨不來菁大?”
鬱寧說:“教授,我不是那個意思。”
梅教授:“還和我賭氣呢,嫌我沒給你保送的機會?”
“沒有。是我深知讓您失望了,不敢再厚著臉皮面對您。”
梅教授:“既然不敢面對,又為何寄畫給我?”
一周前,鬱寧把冰湖的作品徹底完成,並寄給了梅教授。
鬱寧如實說:“我想把最珍貴的作品,展現給最敬重的人。”
“你這孩子,嘴巴是甜的。”梅教授態度緩和不少,“那幾所學校考得怎麽樣?”
“托您關心,都是第一名。”
“嗯,藝術分頂尖,文化課優秀,照這麽來看,全國所有院校都任你挑。”
“您過獎了,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梅教授深吸一口氣,“行了,我不想聽客套話。你先和我聊聊,這幅‘冰湖夢境’的創作靈感。”
整副畫以白色為主調,勾勒出絕妙的冰湖雪山奇景,但畫面的重點,是伏在冰面上的兩個青年。
梅教授的注意力,落在躺在冰面的青年身下。
“如果沒有這攤血,單純是美好愛情,可你卻要在純潔乾淨的畫面上,添加了衝突性的顏色,讓愛情變成了悲情,讓團聚變成了分離。”
“從層次來看,青年身下的血跡是後來添加的。所以,你原本想畫美好愛情,為什麽後面又改變主意了?你是怎麽想的?”
鬱寧很平靜,“沒怎麽想,我只是把心臟剖出來,展現給別人看。”
電話裡傳來梅教授的笑聲,“孩子,你總能帶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
“您過獎了,我只是個普通學生罷了。”鬱寧頓了頓,“但是教授,那幅畫,能不能麻煩您再寄給我。”
“不是送我的?”
“抱歉教授,那副作品,對我來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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