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對對,季先生和季夫人有點事,讓我先回去了。”
“眉姨,季阿姨在哪?”
“啊?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現在在老家,鄉下呢。”
鬱寧說:“是麽?我記得您說過,您老家沒有信號、沒有網絡,周圍只能聽到鳥叫和蟬鳴,但我怎麽聽到了醫院叫號的聲音?”
“噢噢,對,我來看看病。”
鬱寧鼻腔是酸的,“眉姨,季阿姨在哪?”
眉姨帶著哭腔,“我、我也不知道啊。”
“眉姨,我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您,您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覺得您最不會騙我,是這種時候,我最能相信的人。”
“小寧,不是姨不說,是季夫人擔心你心臟受不了,不讓我說啊!”
“我既然打來電話,就等於知道了情況。您不說,我只會更著急,再滿世界亂找。”
“我說,我說。”眉姨吸了吸鼻子,“在長城綜合醫院。”
*
鬱寧站在偏僻簡陋醫院的門口,他腦海浮現的,是他住院時,季阿姨安排的幾千塊錢一晚的豪華病房。
蒼白的牆面和冰冷的走廊,鬱寧從不陌生。陌生的是,這次躺在病床的不是他。
鬱寧上了二樓,門口坐著抹淚的眉姨。
見到他,眉姨迎了上來,“小寧,你身體沒事吧?跟你說完以後,我心眼兒裡難的喲,你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和夫人交差啊。”
鬱寧搖搖頭,“我沒事,您別擔心。”
“阿姨怎麽樣?”
“躺著呢。醫生說了,就是受驚過度,問題不大。”
“辛苦您了。”鬱寧掏出疊錢,包著信封給她,“眉姨,這兩天辛苦了,您回去歇著吧。”
眉姨沒接,“你這是幹什麽?”
鬱寧按住心口,“可能短時間之內,季家沒辦法再聘用您了,很抱歉。”
眉姨很強硬,“小寧,我知道你和小楓關系不一般,你們是一家人,我是季家的下人。”
鬱寧急忙搖頭,“不是,眉姨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
眉姨打斷他的話,“小寧,你怎麽看我都沒關系。但姨我心裡知道,季夫人從沒把我當我保姆看待。我男人從查出尿毒症到離開,幾十萬的費用,都是季夫人出的,就連葬禮也辦得體體面面。還有我那個呆在國外,再也不回來的不孝子,留學的那些錢,也是夫人給的。”
“我這輩子跟著夫人,不為錢,我就圖她這個人。她是有錢太太時,我是她的保姆;她一無所有時,只要她不嫌,我就是她的姐妹。”
“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會丟下她不管。”
眉姨把錢推出去,“我和你不一樣,我沒讀過書,也不會說好聽的話。但不要再用這些錢,來侮辱我這個年過半百的鄉下女人。”
鬱寧不斷搖頭,“我眉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怕,我怕。”
眉姨拍拍他的後背,“好了孩子,別怕。快進去看看你阿姨吧,她嘴上說不想你知道,實際上,心裡惦記著你呢。”
鬱寧強忍淚水,“嗯。”
眉姨塞紙給他,“快擦擦,讓夫人看到了擔心。”
鬱寧止住眼淚,點點頭。
*
手指關節和門板敲打的聲音清脆而無助,門內傳來了女人的回應,“請進。”
憔悴的女人轉頭,眼睛裡閃過光亮,緊接著,是更大的失落,“小寧,你怎麽來了?眉姨她。”
“您別怨她,是我強迫她說的。”鬱寧坐在他身邊,“阿姨,您怎麽樣了?”
季媽媽強顏歡笑,“沒事,我挺好的。”
鬱寧:“您能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孩子,你聽這些做什麽。”
“我都找到這裡了,您還打算瞞我?”
季媽媽歎了口氣,“三天前,你叔叔遭人舉報,說他嫖.娼。”
“怎麽可能,叔叔不是那樣的人。”
“是啊,我自然也不信。但警察來了,咱們只能配合工作。當晚你叔叔就被帶走了。”季媽媽說:“起初,我以為只是誤會,沒太當回事。”
“幾個小時後,又有警方上門,說公司昨天進口的一批布料中,查出大量毒.品。幾乎同一時間,又有人舉報,說他偷稅漏稅長達十年之久,還參與了非法洗錢和賭.博。”
“當晚,我和你叔叔名下的所有銀行帳戶全部凍結,房產也連夜被查封。”
鬱寧攥拳,以上都和前世完全相同的發展方向,“有沒有聯系到叔叔?”
季媽媽搖搖頭,“他涉嫌運.毒、販.毒,是非常嚴重的刑事案件,目前沒有探視權。”
“我試著聯系了些朋友,但商業圈子就是這麽現實。樹倒猢猻散,家裡出這麽大的事,他們躲還來不及。”
鬱寧:“於天澤家呢?也不理嗎?”
季媽媽歎氣,“兩家有生意往來,他們難免受波及,自身都難保了,我哪裡還能雪上加霜。”
鬱寧:“所有合作夥伴都波及了嗎?”
“也不是。”
鬱寧:“有誰沒被波及?”
季媽媽:“有……”
話到一半,季媽媽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短信的聲音。
鬱寧留意她的表情,“是成州實業的總裁?成胥的爸爸,成立州?”
季媽媽握著手機,“嗯,目前只有他還肯聯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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