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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六點,鬱寧收拾好行李,給季南楓發了短信。
「往這邊走了嗎?」
對方沒回,他又發了條。
「想你了。不用著急,注意安全。」
二十分鍾後,鬱寧才接到電話。
季南楓氣喘籲籲,那頭能聽到機場的背景音,“我剛從意大利回來,中途飛機出了點故障,被迫停在川市了。”
季南楓:“兩小時後轉飛機北城。”
鬱寧:“沒事,那我自己回去。”
“不用,我讓司機過去,再有一個小時就能到,你先回家等我。”
鬱寧:“嗯,好的。”
“老婆,是我不好,沒能接你。”
“說什麽呢,又不差這一次。”
“晚點見,我該登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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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寧到家已經快十點,他給季南楓發消息。
「我到家了,你下飛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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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寧點開圖片,是季南楓的自拍照,周圍是北城的夜晚,但背景好像是輛三輪摩托車?
鬱寧回電話,“你在哪?”
季南楓:“民族路商業街,不認識了?”
“我是說,你坐的是什麽。”
季南楓:“三輪車,拉風吧?”
鬱寧:“沒讓司機接?怎麽坐那個?”
二十七歲的季南楓,已是獨當一面的公司負責人,和帶棚的三輪車搭配,怎麽看都格格不入。
“司機來接了,今晚商業街有活動,堵得厲害,我著急,自己先下來了。”
“你急什麽。”
“見我老婆,能不急嘛。”季南楓美滋滋的,“你別說,這個小三輪看著其貌不揚,但堵車的路上真不賴,哪哪都能走。以後我也買輛這個,帶你出去玩。”
鬱寧哭笑不得,“好啊,我很期待做季總的豪車。”
“沒問題,季總的豪車隻拉你。”
打著電話,鬱寧走到了小區外,門口這條街就是民族路。
鬱寧:“你大概還有多遠?”
“到美術館了,開車小哥嗖嗖快,估計再有十幾分鍾就能到。”
鬱寧一路往西,“我過去找你。”
“好好在家呆著,馬上就到。”
鬱寧小跑起來,“不。”
季南楓聽到鬱寧奔跑的聲音,“你不要命了嗎?快停下!”
“多少年了,怎麽還惦記,早沒事了。”
季南楓松了口氣,“注意點又沒錯。”
鬱寧加快步伐,“想快一點見到你,我也想坐坐嗖嗖快的三輪車。”
“行,我在車上等你。”
鬱寧看著繁華的民族路,“別掛電話,我想聽著你的聲音。”
季南楓的笑聲藏不住,“今天怎麽這麽粘人?”
鬱寧:“你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喜歡的恨不得現在就抱到你,狠狠親你,讓你軟在靠懷裡,做什麽你都同意。”
鬱寧:“在外面呢,注意點。”
季南楓:“怕什麽,反正前面馱我的小哥,耳朵已經紅了,多說點沒準能說白了。”
“無恥,你別說了。”
“哪有你這樣的,不讓我掛電話,還不許我說。”
鬱寧搓搓發燙的耳朵,“那掛了吧。”
“不行,不掛。老婆,我……”
極速的撞擊聲代替了季南楓的話,尖銳的聲音,試圖刺破鬱寧的耳膜。
他停下腳,“怎麽了?”
“喂,你在聽嗎?”
“發生什麽了?”
聽筒沒有任何聲音。
鬱寧重新撥過去,那邊提示關機。
不詳的預感往心口漫,鬱寧加快步伐,沿著街道拚命奔跑。
這是鬱寧能達到的最快速度,他不能停、也不敢停。汗水滲透了衣領,秋天的風,像刀割一樣。
目的地越來越近,周圍聚集了大量的人群,還有救護車、消防車和警車。
前方拉著警戒線,鬱寧站在外沿,被車輛和人潮遮擋。
他按住心口,問身邊的人,“那邊發生了什麽?”
“有輛大巴車和小轎車撞了,在那個十字路口,好幾輛車都追了尾,那個慘呦,一車人撞得哇哇叫。”
大巴車,小轎車,追尾。
季南楓坐的是三輪車。
他雙手撐住膝蓋,緩了會兒,繼續給季南楓打電話。
身旁是嘰嘰喳喳的人群。
“有輛三輪車也被撞了,這不是雞蛋碰石頭嘛,太慘了。”
“可不是,車棚都壓扁了。”
“嚇死人了。”
那個瞬間,鬱寧的腦海寂靜無聲,只剩心臟在絞痛。靈魂被抽空,軀體機械般走動。
他向車禍中心擠,越往裡,哭喊聲就越近。
鬱寧被交警攔住,“同志,請在外面等候,不要影響我們的工作。”
“我是家屬,我老公在裡面。”
隔著人群,鬱寧發現了三輪車,棚子被壓在大巴車的軲轆下,後排還掛著件灰色風衣,和鬱寧身上的是同款。
鬱寧全身發抖,掙扎著往前,“那是我老公,他在裡面。”
“您別激動,傷者都送去醫院了。”
“那家醫院?”
“省院,急診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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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傷者過多,臨近午夜的急診科擁擠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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