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元喜啊,聽話,想想兩宗數十萬弟子,你忍心此陣最後功虧一簣,那些弟子就此煙消雲散嗎?”
宋元喜不知怎得,腦海中忽然浮現之前見到的那個築基弟子的身影,那茫然無助、淒慘可憐的模樣,在見著他時,眼睛一瞬閃閃發亮。
他如此信任自己,仿佛見到了救世主一般。
而在宗門內,還有無數這樣的弟子們,有些,甚至不過剛剛引氣入體。
沉默良久,宋元喜抬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師父,你說,我做。”
繁簡道君入得九曲黃河陣中時,宋元喜手握三塊天外隕石,以最快的速度,飛往陣法中的三個門。
生門,安置成功。
杜門,安置成功。
死門,死門……
宋元喜握著天外隕石,遲遲落不下去。
“爹爹,我們時間不多了。”狗子扒拉在肩膀,毛茸茸的腦袋蹭著,“師祖他,我們……爹爹……”
“徒弟,時機不等人,快些放置歸位。”繁簡道君的聲音從陣法內傳來。
宋元喜不由捏緊天外隕石,啞著嗓子,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師父,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繁簡道君頓了下,繼而鄭重說道:“還請玄恆道君,以大局為重。”
“轟——”一下,宋元喜腦子直接炸了。
師父從未如此沉默一瞬,點頭說道:“繁簡道君,玄恆……定不辱使命。”
天外隕石安置成功的一瞬,宋元喜隱約聽到自己師父的呢喃聲,那聲音悠長又飄忽,但依舊清晰灌入耳內。
師父說:“徒弟,對不起啊,沒能保住你的父母和外祖。”
“爹爹,你做什麽,還不趕緊跑?九曲黃河陣要炸了!”狗子見自家爹爹飛了一半直接停在半空中,急得不行。
然宋元喜卻已經淚流滿面,整個人如同失了魂兒一般,呆愣愣的看向天空。
“不跑了,跑什麽,家都沒了,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
“爹爹?”
“小花,我外祖沒了,爹娘也沒了。”
“爹爹……”
“我太師祖沒了,我師祖和師叔祖沒了,我師父沒了。我就出個門而已,為什麽一回來,家沒了?師門也沒了?”
狗子嗚咽著,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它雖未與宋元喜簽訂契約,卻依舊能感受到對方極其強烈的悲傷情緒。
而識海內的雪狼,更是感觸深刻。
兩隻毛茸茸鑽出腦袋,一邊一隻,緊緊圍著宋元喜,試圖用蓬松柔軟的毛發溫暖對方。
宋元喜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已然忘記一切,他看著眼前蔚藍的天空開始扭曲,而後出現大片大片絢爛的紅色,那赤紅的顏色像極了血色。
伴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轟炸聲,血色化為漆黑,宋元喜神識一陣刺痛,直接昏死過去。
“爹爹,爹爹,你不要死啊!”
“爹爹,爹爹,你快睜眼看看,那是什麽?”
“爹爹,光,是光!”
宋元喜被一陣黏糊弄醒,睜開眼,狗子正在拚命的舔舐他的臉。那黏糊糊的液體,順著下顎線直接淌進脖子裡。
“小花,你當真不嫌惡心。”
一把薅住狗頭,宋元喜翻身坐起,而後抬頭看天。
那耀眼的金光如同太陽爆炸一樣,四射照耀大地,他能感覺到金光散落在身上的溫暖,如同久旱甘霖,讓人如癡如醉。
“這是怎麽回事兒?我竟然還活著?”
宋元喜難以置信,待回過神,立即朝著彌狩林最中心地域飛去,自己能活著,那師父是不是也!
“師父?師父?師父你在哪兒呢師父!”
九曲黃河陣與地獄之門對衝,留下幾百裡焦炭,宋元喜就在這巨大的深坑中,不斷呼喚著。
就在快要絕望時,一道輕微的細哼聲隨風灌入耳朵。
宋元喜腳步一頓,不自覺屏住呼吸,神識傳音,“小花,你聽,那是?”
“人修的氣息,師祖,還活著?”
“一定是師父,肯定是!”
“在那邊,爹爹快過去瞧瞧。”
宋元喜尋著微弱的氣息找過去,於一堆焦土底下,扒拉出一塊黑炭。
黑炭抖啊抖,抖啊抖,終於看清楚頭尾。
宋元喜拍開自己師父臉上的黑石灰,幾乎喜極而泣,“師父,你還活著呐!師父,這可真是太好了!”
繁簡道君本就氣息微弱,被徒弟這麽猛地一拍,差點一命嗚呼。
“咳咳~徒弟,咳咳!輕點,免得送我歸西。”
宋元喜嚇得不行,立即放緩動作,輕柔的像是呵護寶寶,“師父,沒事的,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吊著,我絕對搶得過閻王。”
儲物鐲裡所有救命的丹藥一股腦兒掏出,不管藥效如何,全部化開了喂進對方嘴裡。而後,又不斷渡靈氣,加速藥效發揮。
幾個大周天后,繁簡道君終於“活”了過來。
“師父,這金光是怎麽回事兒?”宋元喜看不懂這亮堂堂的光,疑惑問道。
繁簡道君凝視天空,而後閉眼默默卜算,再睜眼,卻是笑開。
“是玄澤道尊!他應當要飛升了。”
“什麽?”
“滄瀾界界面不穩,一開始便容不得大乘修士,玄澤道尊無奈只能進入時空停滯之地,此後再未出過。先前兩界生死安危,我等一直期盼他能出手,然苦等無果……卻原來,他已經進階渡劫大圓滿境,這些年,應當是閉死關衝擊最後一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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