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歡已然陷入迷茫,識海中有兩個聲音在不斷對話,一個是自己,另一個也是自己。
一個在糾正,一個卻不認為自己有錯。
越是意念背道而馳,識海內動蕩越是劇烈,以至於最後,宋元歡直接一口鮮血噴出。
艱難睜開眼睛,宋元歡目光悠長,一眼看到邀月海之外,宋元喜等人,他們或緊張激動,或歡喜期待,一個個議論著玄天宗即將出第二個飛升上界之人。
宋元歡目光最後定格在宋元喜身上,深深地看了眼,心中呢喃:“師父,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宋元歡就是宋元歡,永遠不可能成為宋元若。”
意識越發迷離,神魂開始消散,宋元歡已經意識到,自己渡心魔劫失敗了。
他躺在冰涼的地面上,開始漫天遐想,想著一切歸於平靜,宗門裡的人滿心歡喜進來,卻發覺自己已經死去,那場面,該是多麽驚悚和滑稽。
“我,應當是玄天宗最大的笑話吧!”宋元歡自嘲說道。
“既是沒有選擇,那你是否願意,再做一個選擇?”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宋元歡閉上眼睛,感知自己識海深處,那道聲音,似乎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又或者說,算是自己內心深處的呼喚。
“你想做什麽?”宋元歡努力保持最後的清醒。
那聲音卻是平靜,甚至用商量的語氣,提議道:“宋元歡,你當真不好奇宋元若嗎?既是將死之人,那便去感受一番他的人生際遇吧!或許,感受之後你就能知道,你的師父,你的宗門,為何所有人都對他念念不忘,引以為傲。”
“宋元若的人生,與我何乾,休要哄我上當。”
“那你就不想知道,宋元喜究竟在乎的,更喜歡的,是誰嗎?”
宋元歡沉默住,不知過去多久,咬牙切齒,“你這鬼祟,竟是用激將法,好好好,那我當真要去瞧一瞧,他宋元若究竟有何能耐。”
識海內刮起一陣陣颶風,潛藏於最深處的記憶和過往不斷往上翻湧,宋元歡放任自我,去接受那些屬於宋元若的一切。
原本完全可控,他以旁觀者的身份看這一切,但漸漸地,事情變得不可控,他的意識正在不斷融入這些記憶中。
“宋元若,你個王八羔子,竟然誆我!”“噓,不要這樣罵自己。”
“宋元若,你作死啊!我不要成為你,我不是你,我只是我自己!”
“接受自己的一切,無論好的壞的,那才是真正的你。”
“宋元若!宋元若!!宋元若!!!”
“我修無情道,你修有情道,我勘不破,但你卻可以。莫怕,莫急,再等等,記住啊,還有許多人等你歸來……”
宋元歡識海不受控制,在其放任自主權時,以往刻意封存的所有記憶,終是一點點回歸。
即便不願,也必須切身感受。不僅感受深刻,且刻骨銘心。
因為,這本就是自己曾經的過往。
他是宋元歡,更是宋元若,幾萬年的心魔劫,他一直都在掙扎著。
紫色金光持續閃耀,宋元歡的心魔劫終於迎來最終時刻,這是一個極度漫長的過程,長到外頭等待的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最後,還是范陽將人遣散,暫時封禁邀月海,給宋元歡留下一份靜謐。
宋元喜過個兩三年就要去邀月海外圍轉一轉,察覺到裡頭紫色金光依舊,隻疑惑感慨兩聲,然後轉身,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歲月如梭,時間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已然過去百年。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宋元歡已經飛升失敗,隕落身死時,邀月海內紫色金光再次乍現,其光芒之耀眼,幾乎照亮整個玄天宗。
所有修士不約而同停下手中活計,抬頭看向那邊金色的天,而後便在那天際之端,看到一個身影。那身影從模糊到清晰,漸漸靠近。
那人近了,再近了,終於,從九重天落下,站於玄天宗山頭之上。
有化神修士眼尖,一眼看清楚對方的容貌,
而後大驚失色,忍不住高呼:“是玄澤道尊!玄澤道尊從仙界下來了!”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謠言四起,整個宗門都知道,已經飛升的玄澤道尊下屆來看望宗門了。
范陽急匆匆趕至山門口,見著對方的一刹那,亦是震驚不已。
“玄澤道尊?”
“還是,宋元歡?”
范陽心裡嘀咕,這人是玄澤道尊的容貌,可周身散發的氣息,卻又是宋元歡。
所以,這究竟怎麽回事兒?
“宋元若是宋元歡,宋元歡亦是宋元若,早年飛升渡劫,困於心魔劫幾萬年,落得輪回百世下場。如今終於勘破,歷劫歸來罷了。”
宋元若看向眼前一切,心已然平和。
范陽愣住,半晌回神,衝對方行禮,笑道:“玄天宗掌門范陽,恭迎玄澤道尊歸來!”
已經飛升之人,卻在幾萬年之後再次出現,且告知所有人,自己並未成功飛升,不過是渡了幾萬年的心魔劫而已。
這事兒簡直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不僅是玄天宗各修士驚呆一臉,滄瀾界乃是臨川界各宗派,亦是驚脫下巴。
一個個高階修士百爪撓心,很想弄清楚這裡頭究竟怎麽回事兒。又或者說,極度想要知曉,渡劫之上是否還有修煉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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