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生前好歹是同類,死後別拉我下地獄。”宋元喜揮手趕。
然而那團物體怎麽也不肯走,被趕得急了,乾脆原地開始手舞足蹈。
宋元喜一個頭兩個大,“拜托大哥,我有正經事要辦,不想和你共舞。”
“啊,啊,啊……喜。”人形物體努力發聲。
“啊啊啊,嗷嗷嗷,行了,我陪你叫喚過了,走吧。”
“啊,啊啊啊,喜。”
宋元喜無奈,趕不走索性不趕,自己躲得遠一些,開始翻找功法內是否有可行之法。
人形物體又慢悠悠飄過去,蹲在宋元喜身邊,時而歪頭,時而擺手。
對方沒有攻擊力,宋元喜自由放任,並不管之。
直到!那團人形物體,忽然吐出“阿喜”兩個字。
他身體不由僵住,迅速抬頭看向對方,“你,你剛才,說什麽?”
人形物體想了想,又努力蹦出兩個字,“喜哥。”
宋元喜鼻子一酸,眼眶瞬間通紅,他一把拽住眼前這團物體,急切求證問:“是你嗎?星星,是你嗎?”
人形物體點點頭,歡快地手舞足蹈。
宋元喜激動地抱住對方,然下一秒又把對方推開,“你說你是,你就是?那你說說,我百歲時,你送了什麽生辰禮給我?”
“啊,啊……雕,木,雕。”
宋元喜心中激動,卻努力壓製自己,又問:“我們共同的前輩叫什麽?住哪兒?非人那位。”
“啊……猩猩,破,破……南,南海,破天。”
“我在稽家,踢壞了幾個石像?”
“七,七千,千……”
“算了,換個問法,我們在那兒一共待了幾年?”
“九!九,九!”
宋元喜終於確定,眼前這團人形物體,就是稽五星!
情緒再也繃不住,直接抱住對方默默流淚。
人形物體伸出霧團一般的手,輕輕拍著對方的肩膀,時不時撫摸一下對方的腦袋,輕聲安慰。
“乖,不,哭。”聽著對方艱難吐字,宋元喜哭得更凶了。
“五星,又出來胡鬧,該回去了。”一道人影忽然飄過來,落在人形物體身旁。
宋元喜聽得熟悉的聲音,抬頭看去,轉而一把抱住對方大腿,這回直接哭出聲。
“啊,稽師叔,我的稽師叔,你果然還活著啊!”
稽五邑聽到熟悉的嚎啕聲,額頭青筋直跳,“宋元喜?”
“啊,師叔,是我。”
“你為何會在冥界?”
“我也不知,走著走著,就走過來了。”
“……”
宋元喜還想再說,稽五邑直接大手一揮,卷著一人一團,從原地消失。
再睜眼,眼前環境變幻,宋元喜看到了像樣的房屋建設。稽五邑坐在屋內座椅上,邊上站著一團霧蒙蒙的稽五星,兩者視線均是看向他的方向。
宋元喜立即交代自己的事情,面對稽五邑,不僅沒有隱瞞,並且力求事無巨細。
待說到他師父命牌碎裂時,一直穩如泰山的稽五邑終於有了容色,“你說什麽?”
“稽師叔,我師父命牌碎裂,魂燈忽明忽暗,我便是為了尋找他的神魂,一路追蹤其線索痕跡,如此才摸索到冥界的。”
“繁簡真君,神魂落入冥界?”
宋元喜“嗯”了聲,“我從掌門那兒複刻了魂燈,烙印是這般指示的。”
“此事不妥,你莫要在冥界亂找,我會查清楚。”
稽五邑話說完,宋元喜狠狠點頭,“那我就全靠師叔了,稽師叔,你真是及時雨啊,家人呐,在我六神無主、心慌意亂時,猶如神降!此時此刻,我感覺自己實在幸福極了。”
宋元喜有感而發,且字字真情實感。
稽五邑聞聲失笑,他有多久未聽到這般不著調的話了。果然,宋元喜還是那個宋元喜,玄天宗也還是那個玄天宗。
“你如今是人修,在冥界不可隨意走動,以免引起眾鬼爭搶。待我尋到法子,遮掩你身上氣息後,方可離開此處屋子。”
稽五邑七七八八交代不少,最後不放心,又讓稽五星留下作陪。
離去前,扭頭又說:“五星,寸步不離看住元喜。”
灰色霧團點頭,宋元喜看了眼,跟著一起點頭,待稽五邑離開,兩人手拉手排排坐。
“星星。”
“喜,哥。”
“我的星星呀,你這是智商倒退還是結巴了?”宋元喜聽著對方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心酸極了。
灰色霧團搖頭,“腦,腦子,好的。”
“行吧,那你這幅模樣,是永遠如此嗎?”
“會,會變。”
“等修為上去?”
“嗯。”
“那你還能變回人修嗎?”
灰色霧團搖頭。
宋元喜沉默,半晌哈哈乾笑,“也行,那就當鬼修吧,只要還活著,修什麽不是修呢。”
“嗯,嗯。”
有些人,即便多年未見,即便陰陽相隔,即便修為等級相差甚遠,然而只要再見,兩顆心互相碰撞,依然能夠擦出火花。
宋元喜一點不嫌稽五星說話慢,十分耐心一個字一個字去聽。
而稽五星也不會因為說得慢就自卑膽怯,反而嘰嘰喳喳說的最多。
兩人聊了三天三夜,話題依舊沒有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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