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搖搖欲墜的建築物相比,自然是鋼筋鐵骨的機甲更加安全,不過在這樣慘烈的戰場上,要人身無任何防護的行動3000米,實在難說被建築壓死和移動過程被流彈擊中的哪個概率更大。
坐以待斃不是林灼然的性格,他觀察了一下炮彈襲來的方向,借著遮蔽物的掩護移動身位,在小路的指導下,快速向目標機甲移動。
他這具身體的運動神經異常發達,躲避時還沒有感覺,現在一跑起來,林灼然隻覺得自己從來沒跑這麽快過,簡直可以用輕盈又靈活來形容他的移動速度。
在戰場上,他是士兵?
林灼然一邊朝著小路指向的遮蔽物跑跑藏藏,一邊快速思考著自己的處境。
很快,轟鳴的炮擊聲消失,繼而出現的,竟然是一陣從天際劈天蓋地落下的酸雨,雨滴落在乾燥且布滿塵土的地面上,瞬間腐蝕出一個又一個小坑。
這是什麽鬼小世界。
林灼然咬著牙,在離開當前遮蔽物前,扯過旁邊的一片鐵皮頂在頭上,避免這陣酸雨將他射個對穿。
好吧,他一定不是士兵。
林灼然感受著身體裡的氧氣越來越少,而距離小路給他標記的位置,至少還有一半的路程。
星際戰場的士兵應該沒有這麽廢的體力。
“宿主!再堅持一下,趁著這塊鐵皮還沒有被徹底腐蝕!”
小路大聲為他加油鼓勁,恨不得生出手來拉著宿主快跑。
在強酸雨的作用下,一路上的金屬製品都在受到侵蝕,一旦林灼然手上的鐵皮被腐蝕殆盡,他們可能會面臨找不到第二塊替代品的窘境。
唯有它檢測到的那副機甲有非常好的抗腐蝕性,沒有產生腐蝕反應。
林灼然深喘了一口氣,壓下喉頭冒出的鐵腥味,他看到沿途有一些倒下的機甲,金屬外殼已經徹底破壞,鏽跡斑斑的露出駕駛艙裡死去多時的操作員。
他看到周圍有一些已經倒下的人,穿著和他一樣的衣服,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穿的是難民服。
那些和他一樣的難民,或仰著面或趴在地上,已經被這場酸雨腐蝕出森森白骨。
他目光冷凝,強逼自己不去看這樣的人間煉獄,隻朝著他的目標奔去。
“嘶——”有酸雨掃到林灼然的手臂,瞬間刮下了一層皮,除了受傷帶來的刺痛和脹痛感,還有一種全身發麻的無力。
“宿主!還有100米!”
“50米!”
“宿主!快!”
林灼然已經眼前發黑,強撐著一口氣,撲倒在那座機甲的陰影處。
他手上舉著的鐵皮也徹底宣告報廢,鐵鏽混雜著強酸的液體流到林灼然手上,被他甩到了一邊。
“哈……哈……”林灼然大口呼吸著,肺部卻暫時無法好好工作,讓他喘了兩口氣,就扶著機甲的外壁乾嘔了起來。
這樣一上來就極限求生的感覺實在糟糕。
“宿主,這台機甲的駕駛艙處於半露出狀態,快點上去,”小路這麽說著,“上面好像有一個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它正說著,林灼然緩了過來,強撐著爬了進去,“……還活著。”
但是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林灼然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隻有一絲微弱的呼吸。
既然用了人家的機甲,自然還是要把事主帶上的。
“小路,連接機甲,飛向最近的安全點。”林灼然命令道,並且給自己綁好了安全帶。
“好的,宿主!”小路也被今天的大起大落嚇壞了,“這顆星球已經完全陷入了戰亂之中,我們隻能從戰場波及不到的地方偷渡去另一個顆低等星。”
這部機甲的核心已經陷入沉睡,因此,小路的入侵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它先嘗試關閉半裸露狀態的駕駛艙,避免酸雨飄進艙內,奈何艙門因為劇烈碰撞已經無法自然閉合。
“別在意這個了。”林灼然把身邊的昏迷人士挪到自己面前,重新將安全帶固定在了兩人身上,酸雨頓時把那人的後背灼燒了一片。
實在是不好意思。
他心裡抱歉,手下卻緊緊的扯著擋雨牌先生的衣服,免得有哪裡沒被擋住。
這位可憐的擋雨牌先生,在昏迷中也受到痛苦的侵襲,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淺淺的鼻息落在林灼然的頸肩上,讓林灼然的脖子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看到宿主已經想到解決方法,小路馬上放棄關閉艙門。
反正即使艙門不能完全閉合,裡面的氧氣指數也足以兩個人使用幾個小時了。
它轉而操控著機甲向天際飛去,邊操作著,不住地查看剩余的能量,計算如何才能足以支撐一次短距離的太空跨越。
“轟——”
鋼鐵巨獸發出陣陣轟鳴。
“宿主!抓穩駕駛艙!”這台機甲的品質明顯更高,或許它的使用者身份不凡。
但也正因如此,它受到的外傷比那些受到酸雨侵蝕而破爛的通用機甲更加不堪,自機甲的背部至下腹部中間,有一段不知道被什麽東西襲擊後造成的深深裂痕。
此時,這條當斷不斷的裂痕,使得機甲的下半部分成為他們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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