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爸。”暮辭看著他們,想了想道:“我明天有事想出去一趟,是師父說的,讓我去一個地方找個人。”
暮遠山向來對那位大師的話深信不疑。果然搬出這尊大佛,暮遠山一定會同意。
“找誰?”暮遠山想開口詢問,但又覺得兒子這麽多年才回來,不該問太多,頓了一下:“既然是大師說的,那便去吧,遠嗎?我讓人送你過去。”
“需要的,”暮辭笑笑:“我暫時沒有駕照,是有些遠。”
暮遠山點了點頭:“我和你母親明天要去公司,讓老李送你去。”
次日中午,某個坐落在山溝溝的村落門口。
天空正下著雨,滿是泥濘的黃泥石子路上停了一輛價值幾百萬的邁巴赫。
暮辭推開門下車,一腳踩進了黃泥裡。
暮辭:“……”
這破路走的比上個世界去江南的黃泥路還要艱難,果然,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輪回,此刻暮辭看著前方百來米的黃泥路。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第六十八章 跑?往哪跑?
李叔在暮家也有十多年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少爺剛回來就要跑到這樣的山溝溝裡,但還是十分貼心的從汽車後備箱拿出了暮遠山去釣魚穿的水鞋給他。
暮辭說了聲謝謝,便換了鞋。村門口停了豪車,惹得不少人看過來。
暮辭回頭,看著邁巴赫上的泥水,歎了口氣:“我不是說別開這麽貴的車來,這要是刮壞了怎麽辦?”
李叔愣了愣:“這就是家裡最便宜的了,我平常上街買菜開的。”
暮辭:“……”
知道暮家有錢,不知道居然這麽有錢。
他叮囑李叔在這邊等著,便一步一沉的朝著扶青舟這個世界的家的方向去。
尋了許久,才在一家土磚房門口看見了幾個花圈,門口坐著一男一女,穿的不算好。男人手上拿著一根旱煙在抽。
暮辭頓了頓,正巧旁邊有村民嗑著瓜子看,便問了一句:“這家人是?”
“哦,是老李家。”村民嗑著瓜子,說:“家裡兒子生下來就有心臟病,兩夫妻就拋下兒子去外地打工,一直沒回來。小孩是奶奶拉扯大的,好不容易拉扯到了二十歲,結果突然就沒了,老人家受不住也沒了。”
“沒見過這樣的父母。”另一人說:“幾十年沒回家,現在人都死完了才知道回來。”
“那小孩沒上過學,知道的比上過學的還多,家裡窮,就撿了別人不要的破電腦搞編程賺錢補貼家用,多乖的一個孩子,如果不是家裡奶奶常年多病,應該可以走出這裡的,可惜了。”
暮辭聽了一會,只是沒想到扶青舟這一世這麽窮這麽淒慘。
他歎了口氣,扭頭又返回村口,將他讓人今天買的紙錢和香拿過來,同時拿來的還有一個黑色的箱子。
回來時,聽見爆竹喧囂,屋內正在燒紙。
暮辭這具身子天生陰陽眼,一眼便看見了抱著手淡淡的蹲在旁邊看著他們燒紙的扶青舟。
扶青舟穿著一件舊襯衫,一條有些破的黑色長褲。
即便是渾身破破爛爛,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他偶爾不滿的掀起一陣微風,滿屋紙灰飛揚,嗆得人咳嗽。
暮辭走到門口,那男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問:“你是?”
暮辭說:“我是他的朋友,聽說他出事了,來看看。”
“朋友?”男人上下打量著他,一看這一身一看就價值不菲,諂媚道:“哦,他朋友是吧?請進。”
暮辭踏進屋去。蹲在火盆旁邊的扶青舟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偏頭看過來,愣了一下,然後灰溜溜的縮進他的骨灰壇子裡。
暮辭心裡冷笑,很好,還有記憶麽。
跑?能跑到哪裡去?
暮辭上前,將手中的紙拆開,默不作聲的燒了幾張,然後把香點燃。
李叔買來的都是上好的香,暮辭才燒著,就聽見骨灰壇子裡傳來兩聲悶咳。
“怎麽?聞不慣好香?”暮辭挑了挑眉,低聲道。
扶青舟:“……”
他燒完了紙錢和香,便再度出了門,叫上了扶青舟現在的這個父親。從口袋裡拿出一盒上百的煙遞給他。
“我想把他的骨灰帶走。”暮辭淡淡道:“價格隨你開。”
男人笑嘻嘻的收了香,聽到這話時一頓,試探道:“這個,不知道你要這種東西做什麽?”
他沒有當場拒絕,這件事八成就能成。
暮辭道:“你不用問,出價就行。”
“額……”男人有些遲疑:“這是我們這邊的習俗,人死就要落葉歸根的。”
“十萬。”暮辭打開他帶來的箱子的一小條縫隙,淡淡開口:“骨灰我帶走。”
男人眼睛發光,無論如何,一壇子骨灰值十萬,已經是天價了。即便是幹什麽損陰德的事情也無所謂了。
“行,”男人一口答應:“您稍等。”
家中也沒幾人祭奠,男人便偷偷的將骨灰壇子裝進了牛奶箱裡,換了個別的壇子放在櫃台上裝模作樣。
“多謝你來看我兒子。”男人假惺惺的當著所有人的面把牛奶箱遞給暮辭:“家裡也沒有什麽東西,這箱牛奶拿著喝吧。”
暮辭並不想搭理他,接過盒子點了點頭,將黑色箱子遞給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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