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荃話音剛落,榕樹能夠覆蓋半個工廠天花板的樹冠突然劇烈搖晃。
“豁,蛇是死的,原來樹是活的,能聽懂人話。”
穆荃撿起落在自己身上的榕樹葉,深綠色的革質橢圓樹葉跟植物學家精心挑選出來做標本的范式一樣完美,連個蟲眼都看不到。
“活的?”紀寒星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抬起左手,戒指內發出的紅色激光朝著樹乾中心而去。
“寒星!”
“啊!嘶……有反射裝置。”紀寒星捂著被反射回來的激光打穿的左手手臂,雖然紀寒星反應很快,但也不能跟光速比,
能擊穿半米厚鋼材的激光,反射回來擦著紀寒星左上臂的肱骨而過,將手臂打穿了一個三毫米直徑的洞。
穆荃伸手捂住紀寒星流血的傷口,“走,回車上包扎,天亮再來。”
車上有急救物資,天亮也好看清形勢。
“明天來,他們就跑了。”
紀寒星甩開穆荃的手。
“放火燒,一點一點燒進去。”
“紀寒星!手被射穿了一個洞你是不疼嗎!跟我出去!”
穆荃看著紀寒星穿著的黑色外套都被燒焦了,袖口下面的白襯衫吸夠了血,多余地順著修長的手指低落。
“疼……所以你去放火。”紀寒星皺著眉脫下外套,用匕首把袖子裁下來,割成布條。
“怎麽?你一隻手還能自己包扎?”
穆荃蹲下奪過紀寒星手裡的布條,看著被高溫激光燒焦後又源源不斷滲出血的手臂,歎了一口氣。
“到底是什麽值得你這麽拚命?”穆荃細心地將傷口進行簡單的處理後,把布條裹在紀寒星沒有多少肉的手臂上。
紀寒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沒得到答案的穆荃抬頭問第二個問題,“寒星,你會有為我這麽拚命的那一天嗎?”
紀寒星回答了,“我會的,我說了不會讓其他人殺你,你遇到危險,我也會拚了命地保護你。”
穆荃突然笑了,把疼得沒力氣隨意坐在地上的紀寒星攬進懷裡。
“可是我舍不得你拚命,你受傷我會心疼的,你又不是鐵做的,你到底出了多少次任務,又受了多少傷?”才能面對生死這樣隨意。
以前每一次受傷的時候,有沒有人陪在你身邊?每一次被逼到絕境只能假死脫身的時候,有沒有害怕過?
穆荃心疼都快哭了,只聽見紀寒星幽幽地開口。
“但是如果你變成吃人的魔鬼,我也會繼續殺你。”
“不會的,你不要離開我,我就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
“我從十二歲到現在,十四年內執行了一百多次上級下達的任務,殺了三萬多個敵人,受傷啊,我不記得了……怎麽樣才算受傷呢,被蚊子咬算嗎?”
紀寒星有一點點動容。
好吧,第一次有人問他疼不疼,他很感動。
但是!再怎麽感動也不能浪費時間!“我手疼,你去放火。”
正好脫下來的外套可以當引火物。
這戒指還能當打火機用,激光的功率是可以調整的。
紀寒星打發穆荃去廠房外面找乾枯的樹乾,坐在地上用枯葉生火。
十幾分鍾後,一個簡易的火把完成。
紀寒星將火把遞給穆荃,“沿著這條路往中間燒,是離樹乾最近的。”
“好!你坐好不要動!”穆荃像接過奧林匹克山上的聖火一樣神聖,舉著火把就開始開路。
沿路的草木被火燒後直接原地消失,樹冠搖晃得更劇烈了,不僅如此,成百上千手腕粗的氣生根也跟著晃動。
紀寒星怎麽可能站在外面看著,站在穆荃後面指揮。
“前面那些樹和草都是憑空生出來的,燒一條樹根試試。”
穆荃剛將火把舉到樹根上,鑽在地底下的樹根突然間往上方縮,垂懸於空中。
“穆荃,你不要太過分。”孟澤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半空傳來。
誒?孟澤?
穆荃抬頭一看,前一天在警廳擺放著的那具遺體現在被氣生根卷著,懸浮於前方。
遺體還是遺體,腐爛的程度更嚴重了,孟澤那張英俊的臉爛得更慘不忍睹了。
“啊!”穆荃慌亂之下將火把扔向了樹乾的方向,天花板突然降雨,將火把熄滅。
紀寒星掏出槍直接朝著這片氣生根掃射,玻璃破碎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
“孟副官,沒必要裝鬼嚇人了吧?”
看見一幅畫會吐,看見孟澤會被嚇到的家夥,這麽膽小,應該沒有吃人的潛質吧?
紀寒星的槍口對準了榕樹巨大的樹乾,正準備開槍的時候,廠房內燈光亮起。
原始森林變成了現代化實驗室,寬敞明亮,白色大理石地板乾淨得能映出人影。
廠區中間的那棵大榕樹,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容器裡翻滾著紅色的液體,那些液體經過一個個輸送管,被輸送到一個個玻璃膠囊艙內。
膠囊倉的形狀和長川地下實驗室的規格一模一樣。
方艙裡用血色的藥水泡著一具具……鮮活的人體。
被紀寒星用槍打碎的膠囊倉,藥水流了一地,赤身裸體的實驗材料趴在地上,渾身血紅,抬起眼茫然地看著闖進的不速之客。
原本浮在半空的孟澤此刻站在二樓的欄杆內,腐爛的肉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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