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個人終端響了,謝阮看了眼號碼,當著陸景燊的面接起來。
離得近,對方一開口,陸景燊就聽出來了。
是崔泰表。
謝阮站在露台,手指搭在欄杆上,“清單上的東西都是當初你送我的,應該沒落下什麽。有些東西我用過,折價算上利息,你如果不滿意,清單上有家裡管家的個人通訊號碼,你聯系他。”
“一定要做到這一步嗎?”崔泰表聲音很低,“我做夢夢到我們在一起很幸福的事,你不喜歡以後我保證不再提了。我們能繼續做朋友嗎?”
謝阮無聲得扯了扯嘴角,沉默。
沒有被立即掛斷通訊,崔泰表心裡莫名升起一絲希望,“你別說不行,求你。”
戰隊要賣他,他知道。具體是哪家俱樂部,還沒有最後和他攤牌。崔泰表隱隱覺得,大概率會離開中心區。一旦離開,再想回來,希望渺茫。
他沒錢沒人脈,認識的人中唯一能幫他的只有謝阮。
“天氣涼了,下個禮拜會連續下雨。你出門記得打傘,小心感冒。也可以用黃芪防風煮水,就像從前一樣。”
謝阮不喜歡穿得像熊一樣,衣櫃裡更是從來沒有秋衣秋褲這樣的衣服。崔泰表想起小時候父母為他煮的黃芪防風水,到了秋冬經常買來煮給謝阮喝。
當然隻限於結婚前。
謝阮似乎接受了他的好意,淡淡“嗯”了一聲。這個認知,讓崔泰表鼓足勇氣說出下面的話。
“我可能要離開中心區,我一定還會回來的。謝阮,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謝阮忍著心裡的惡心,說了句你加油,掛斷通訊。
漆黑的房間裡,陰沉了幾個月的崔泰表久違地舉起拳頭朝空中揮了揮。聊了這麽幾句,他更加堅定重新追回謝阮的想法。
和夢裡一樣,他們會生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他會成為七大區總決賽冠軍,陸景燊只能給他做配。他會進入第一大學學習,畢業後在謝家的支持下大展宏圖。
一定會實現的。
他猶豫著要不要趁熱打鐵給謝阮發晚安的問候,會不會顯得太急了。謝阮不喜歡強迫,越是上趕著,他越是不搭理。
崔泰表退出私信對話框,看到置頂第二位的白鑫給他發來好幾條消息。
【哥,你最近壓力太大,我煲了湯,給你送去。】
【不方便的話,我叫跑腿也行】
崔泰表點開白鑫的資料卡,手指懸在拉黑選項上,遲遲沒有落下。單方面拉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不太厚道。
他和白鑫曾相依為命。在孤兒院時,每次被大孩子欺負,都是白鑫幫他處理傷口。比起謝阮,白鑫更會關心人,說話也輕聲慢語,從來不會和他提要求,更不會發脾氣。
和白鑫在一起,他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alpha。
白鑫:【哥,不管別人怎麽看,你永遠是我心裡的最好的哥哥和家人。】
【如果我的解釋,能挽回你和謝阮的關系,我願意去給他道歉,下跪都行。】
【哥,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崔泰表:【知道了,在我哄回謝阮之前,我們不要再見面。】
白鑫:【我理解,明天叫跑腿把湯送去,是你最喜歡的蘿卜牛腩湯,足足燉了四個小時】
崔泰表:【嗯】
謝阮結束通訊轉過身,對上陸景燊一瞬不瞬落在身上的目光。
“你不想問什麽?”
陸景燊神情坦然:“我相信你。”
莫名的煩躁情緒在謝阮胸腔蔓延開來。
“我今天在林壹家看到一些老照片。你是不是很早就認識我,我的意思是……”
“是的。”陸景燊走到謝阮身邊,牽起他的手一點一點包進掌心,“除了你過周歲生日那回,成年後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你們學校的高中畢業典禮。那天戰隊為我接了一支單人廣告,拍攝地點離學校不遠。我和林壹見過幾面,想著順路,就過去和他說聲恭喜畢業。”
“你在台上,和所有畢業生一樣穿著墨綠色的製式校服,在那麽莊重嚴肅的場合,你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懶散勁兒,甚至裡面的領帶還有點歪。我當時在想是不是沒睡醒,有起床氣?”
謝阮感覺到熟悉的溫暖從手背源源不斷熨帖著他,微抿的唇角松懈下來,回憶道:“好像是,典禮前我和林壹他們鬧到半夜,沒睡幾個小時就上了台。演講稿後半部分徹底忘了,下台之後我就和校領導建議在主席台上弄個提詞器。”
“難怪你後來和下邊同學交流學校不合理的規章制度。”
謝阮:“前兩年在一次宴會上偶遇校長,他脫口而出我的名字,還說那是他參加過的最放飛的畢業典禮。弄得我現在都不好意思回去。”
陸景燊笑起來,“那天雲層很薄,陽光焦灼明亮。我站得有點遠,禮堂聲音雜亂喧鬧,你的聲音被音響設備傳導,仿佛帶著雷霆萬鈞的力度,注入心臟。”
謝阮緘默許久:“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情感內斂沉穩的beta眼裡滿滿當當,毫不掩飾映著他愛慕的對象。
在陸景燊將近三十年的人生裡,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實實。在外人看來放棄已經拿到手的大學通知書轉而投入職業選手這麽意外的決定,實則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