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語氣很輕,他還是捕捉到了話裡的淡淡誠意,於是試探著舉起早已備好的日石圈,“那……能帶上這個嗎?”
“可以。”
他接過,帶上,動作行雲流水。
“還有什麽嗎?”
由於太驚訝,江月鹿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還有……晚上可以補習嗎?我們想要給你的——”
沒有聽完他一長串的解釋就答應了下來,“可以。”
“還有嗎?”
“沒……沒有了。”
夏翼點點頭,“我就在教室,隨時聯系。”然後離開了,脖頸間的項圈在門口閃爍一霎,繼而消失不見。
司務樓的辦公室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數日前吃盡苦頭的老師們啞口無言又目瞪口呆,視線在門口和江月鹿身上來來回回,呆滯道:“帶帶帶帶上了……”
“——就這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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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修之前,江月鹿總算申請下來了教室的使用權。本來不必這麽麻煩,但因為他是剛來的實習老師,所以步驟較為繁瑣。
【晚修後教室見】
通知過大家後,江月鹿開始準備夜晚的補課內容。因為夏翼這條線很順利,他現在乾勁十足。
首先要介紹一下女高的四門考試。
“身”為體能考,關注的是學生的身體素質、健康程度,除了喜聞樂見的八百米跑步,還有體操、單雙杠等項目考察肢體靈活度。
為什麽會有這些,也很好理解。
巫師的對立方為妖蟲鬼怪,動輒上山入地、飛簷走壁,這就要求爬牆上房下井都是巫師的必備技能。稍微走兩步就喘了?不好意思,那可能不適合來到這裡。
聽許禮她們說學院有類似的課程,想必女高也是出於類似原因,設置了這些項目。
說完“身”,再來說“心”。
人們常說鬼上身、鬼勾魂,無疑是恐懼鬼對心靈造成的壓力,往往越害怕越容易小鬼纏身,坦蕩者卻有正氣護體。在所有科目中,“心”考位列第一,一個心術不端或者心理健康不達標的人,不能說完全喪失了成為巫師的可能,但他一定會被正統拒絕。
“夏翼沒有通過的就是這項考試……”而且是參加了考試,還得了一串零分。
江月鹿屏氣凝神,認真看起了女高“心考”的考試內容。
這四門考試中,唯獨這一門的考點設在月壇之內。
傳聞月壇後方連著雪山,山下有個洞穴,無時無刻不從裡面吹刮出森冷的寒風,據說還有人聽過深夜時分洞內傳出過女人的哼唱,至此有了校內怪談三之“囚女”。
因為那哭聲實在過於淒慘,聽起來像是被囚禁在裡面很久,所以才有了這個名字。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個在靈異怪談裡存在感極強的洞穴,官方卻有個正經的名字——“鏡花水月”。
聽說進洞之人能像照鏡子般映出內心之物,喜怒悲歡在這面鏡子前無處遁形。不知為何,看到這條解釋,江月鹿想起的卻是熨鬥鎮第一次答題時關入的四方小黑屋,當時鏡裡的火苗幻化出弟弟妹妹的形態來折磨自己,印象實在深刻。
和這“鏡花水月洞”有著相似之處。
女高的學生自幼在學林長大,淳樸善良,最惡劣的把戲無非只是女兒家吵架的小打小鬧,因此“心考”看似嚴格,卻在女高的學生身上派不上用場。
直到碰到夏翼這個外來者。
他翻出老師的批語,只有一行四個字。
——心無一物。
旁邊還有一道朱筆批下的痕跡,江月鹿已經知道只有月壇那位司祭大人才能用朱筆在學生們的考卷記錄上閱示。
他僅僅為夏翼留了一個字。
——空。
“空?是說鏡子裡沒有任何東西嗎?”
但江月鹿總覺得這個空指的不是實體,而是更為抽象的含義。
除了夏翼的“心考”需要注意,接下來的“識考”則是針對從學院遠道而來的所有學生。
識,即常識。是對當地風土人情、歷史脈絡的整個概述,換言之,就是考生得知道她們來了一個什麽地方,這個地方從前什麽樣,現在什麽樣,地上長著什麽樹,人們以什麽為生,如此種種。
這些就只能靠死背硬記了。
至於最後的“力考”,一般來說是女高師生最重視的科目,考驗月力的修習程度。倒是完全不用讓江月鹿擔心。
夏翼不用說,已經是第一。
其余九名學生都是學院選拔/出來的佼佼者,而且恰恰相反,他其實才是月力最差的那個……
詳略有當地準備好了一份大綱,窗外已是月上梢頭,司務樓正對著的學堂靜悄悄亮著燈,學生們都在安靜自習,他看了下時間,晚修快結束了,於是拿著擬好的備考提綱走向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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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班教室。
很安靜,靜得讓人發慌。
仔細看看,大家雖然瞅著書本,但卻連書是倒立的都沒發現;雖然在塗塗畫畫,看似用心計算,實際上眼神已經瞟到了教室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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