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鹿不在意她為什麽出來,“你似乎不太害怕夜晚?我聽說這裡天黑以後很凶險,所以才帶著學生盡快趕路。”
祝鈴點頭:“夜裡是很凶險,但是有了扎剌麻就不用怕。”
“扎剌麻?”
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
祝鈴起身,朝她來時的方向走去,示意大家跟上。江月鹿帶頭,冷問寒隨後,付夢如遲疑了一秒就掉隊成第三,咬牙切齒地趕了上去,在冒過冷問寒時挺胸抬頭,換來對方平淡無波的眼神,於是更氣。
沒走多遠,祝鈴就停了下來。
這裡的樹和外面不同,樹與樹之間的生長似乎經過了仔細的計算,一棵接一棵,將地面分成幾等分。在它們之間,拴著一條麻繩,長長的繩子上懸掛著五色紙,黃綠紅白藍五種顏色的紙條用白色的線縫合在一起。不知那紙是用什麽做的,竟然牢不可破。
此刻陣風刮過,那些直直垂向地面的五色紙紋絲不動,看上去自有神力。
祝鈴道:“這就是扎剌麻。”
她低聲念起來。
“藍色的天。”
“黃色的地。”
“綠色的生命。”
“紅色的火焰。”
“白色的聖潔。”
她的低聲念訴宛如咒語,回響在雪林裡,等終了,抬起頭來,虔誠地合掌:“護平安的扎剌麻,保佑我們的扎剌麻,也庇佑這些後來人吧。感謝您。”
江月鹿回頭望去,除了冷問寒之外,其余的女孩子見到此情此景,都面露虔誠,連付夢如也不例外。這些孩子都在巫師學院長大,自幼沐浴神恩,對神的尊崇和畏懼早已刻進骨髓。
由此越加相信八字之說,認為冷問寒是不祥之人,一路上避如蛇蠍,也在情理之中。
“女高就在扎剌麻之後。”祝鈴道:“鹿月老師,我帶你們回去。”
一陣寂靜。“鹿月老師?”
付夢如喂道:“叫你呢,鹿月老師!”
鹿月……就是他啊。江月鹿回過神來:“好,那就麻煩你了。”
看來他要慢慢習慣火辣女教師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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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沿著林中小路前進,路上的積雪似乎被人清掃過,走起來不像雪林吃力。越接近學校,扎剌麻就越多,在靜謐的氣氛中直直向下的五色紙沉默地看著他們走近又走過,目送他們遠去,如保護神般送他們安全抵達。
等站在學校門口,那種遠遠膠黏在身上的視線才消失了。
終於看到了學校大門,謝小雅為之前懷疑過祝鈴感到抱歉,不好意思道:“真對不住,多虧有你我們才能過來。”
祝鈴連聲說沒關系。
付夢如鄙夷地看著她們相親相愛,“不需要她我們也能過來。那種髒玩意,來十個都不夠我砍的好吧!”
說著還揮舞了一下拳頭,讓祝鈴後怕不已,江月鹿不動聲色按住邪笑得像個反派的付夢如,“是是是,你最厲害,你一刀帶走十個,現在帶著大家去寢室休息。”
付夢如掙脫,不滿道:“那你呢?”
“我要去老師的辦公室。”江月鹿遠遠瞧了眼古舊的教學樓,“似乎還有人沒回去。”
付夢如道:“偷了消息回來記得共享,別忘記我們可是隊友。”
江月鹿點頭離開,走了沒兩步回過頭,無奈道:“冷問寒。”
他望著緊緊跟隨著自己的小姑娘,她的白發幾乎要融化在雪裡,“你要跟她們回寢室。”對上那雙冷淡卻執著的眸子,他歎了口氣,蹲下來跟她好好解釋。
“我們是個團隊,不能隻顧自己做事。有江月鹿能做到的事,自然也有冷問寒能做到的。”他耐心道:“如果我搶了你的事做,你會高興嗎?”
她說道:“我沒關系。”
江月鹿歪頭看她,動作很詼諧,但態度卻很堅定:“但我會有關系。”何況他的任務太危險了,沒必要讓她跟著。
她輕聲問:“你會困擾嗎?”
江月鹿道:“會有一點。”
“我知道了。”她聽話地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微微側過頭來,是一雙比雪還白的雙眸,“別人都不說,所以我不知道他們在困擾什麽。你會說,你……”她緩慢地眨眼,“你很好。”
江月鹿目送她走到另一邊,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送孩子上學做心理工作的老父親。而立刻,另一個孩子的工作又需要他來做了。
付夢如大叫起來:“不會吧,你難道要我帶她回去?”
江月鹿給她一個暗示的眼神,“我有了消息會共享,別忘記我們都是你的隊友。”他意味深長在冷問寒的身上點了一下。
付夢如不情願地看了冷問寒一眼,“那你就好好跟著,跑丟了我可不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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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樓內有一股香料燒過的味道,給人的感覺不像學校,更像安詳的佛堂。此刻深夜,老師們都回家了,隻有盡頭還亮著光。
祝鈴所說的教師辦公室就在這裡。
他敲了敲門,內裡傳來一聲“進來。”聲音含混不清,像一邊嚼食物一邊說出來的。
“打擾了。”他走進來,習慣性打量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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