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弦撐著身子起來,“你去和童副院長報備一聲,我會帶他們跟上江月鹿。”
童眠:“不是,兄弟,你真要去啊?那可是鬼王,你都不怕的嗎?”
莫知弦:“我還有話對江月鹿說,不找鬼王。”
那你就更危險了。童眠同情地看著他,覺得這個濃眉大眼單純的小夥還沒有看清那一人一鬼的本質。
“那我先去找我舅舅,我們隨時保持聯絡!”話說完,童眠就像一陣風似的轉入了石桌另一側。
他們再見面,已經將近日出時分。
-
晨光還未完全亮起,夜幕籠罩一層薄而尖銳的鋒芒。
夏翼站在萬丈高樓之前,他的身形與那重簷高樓相比,顯得過於渺小,可是無端生出的睥睨氣勢,卻將飛入雲霄的巨型建築都壓得喘不過氣。
他微微側頭,問童眠道:“如何了?”
童眠硬著頭皮回答,“冷問寒的傷勢本就不重,路上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小五剛才也醒了過來,現在就只剩……”
夏翼看向他身後的石台,江月鹿躺在上面,神色平靜,像是睡過去一般。
好一會,夏翼才轉過頭去,“你們先進去。”
“啊?噢……噢,好。”童眠轉過身,將跪在石台前愣神的冷問寒扯了起來,“走吧,江月鹿自會有人照顧。”
另外一邊,莫知弦也沉默地站了起來,朝四周看了看。
鬼頭小五醒過來後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但莫知弦知道他此刻應該還在這裡。莫家與烏家牽扯甚多,有一代的長輩彼此之間種下了氣味和痕跡的術法,從那以後,只有他們兩家人可以在茫茫人海裡探察出彼此的蹤跡。
他感知到鬼頭小五時,對方也能感知到他。
童眠遠遠朝他喊道:“走了,進樓去。”
他應了一聲,與他們匯合進樓,童眠道:“我們不等小五嗎?”
莫知弦搖頭,“不了,他想跟自然會跟著,而且現在的他也沒有地方可去了。”
童眠同情極了,“小五還真可憐啊。”
莫知弦古怪地看了一眼他,童眠道:“為什麽這麽看著我,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莫知弦沒吭聲。
不過一夜之間,童眠就以“小五”相稱了,該說他是沒心機單純,還是毫無眼色呢?
一行人各懷心事,沉默著邁進高深的門檻,一門相隔,殿內與殿外卻像兩個世界。眾人不約而同感到了陣陣涼風,其中還夾雜著些許奇妙的木頭香氣。
殿內塑了一尊雕像,乃是神明合目的一幕。望著那尊雕像時,無論多麽複雜混亂的心境,都會慢慢變得和緩平靜。眾人隻站了一小會,就像被拂去了煩惱憂愁般輕松。
童眠小聲道:“這就是我們那位神明大人了吧?”
冷問寒沉默又複雜地注視著雕像。
莫知弦道:“據說學院內隻留下了兩尊雕像,其余的都在多年前那場巫鬼相爭中盡數破碎了。現如今留下的,一尊的位置只有院長們知道,另一尊就是我們眼前的,安放在這個……隱秘的場所。”
童眠:“我說啊,既然是這麽隱秘的地方,我們就這麽闖進來是不是不太好啊。”
冷問寒:“我們犯的錯還不夠多嗎?”
大家都一起沉默了。
忽然之間,童眠哈哈大笑起來,其余人都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慢慢止住了笑聲,“我是沒什麽啦,反正我就是個扶不上牆的學渣。倒是你和冷問寒,一個兩個都是老師家長寄予厚望的人,在這種犯了大錯的時候……居然比我還要坦然。”
一口氣說下來,童眠才頓了頓。
“其實跟你們胡鬧一通,比當個書呆子隻知讀書寫字好玩多了。”
莫知弦不留情面道:“我們過來可不是為了玩的,這個地方存放著學院的許多隱秘,放在平時我們絕對進不來。”
他用那種“你應該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一切”的眼神譴責著童眠。
童眠:“我知道,我知道,我這不是表達一下高興的心情嘛,你別端出主席的架子訓人,真是掃興極了。”
莫知弦不再理他,徑自加快了腳步。
童眠:“喂喂,你別走那麽快啊!急什麽!”
莫知弦還真是心裡著急,他想來這個地方很久了。
他對這種“一次性可以查閱大量秘密情報”的古跡場所無法抗拒,江月鹿問他為什麽知道那麽多,其實就是這些年四處調查得到的。
但是,一般來說,他想了解的內情都是非公開的內容,在圖書館是無法調取的,而且如果被發覺有危險詞條檢索痕跡,很有可能會被系統報告給院長和各族長老。
一開始,他以為是院長們有意將這部分歷史資料瞞死,也為此內心煎熬過很長時間。
一方面,他長久受到的教育讓他無法理直氣壯地厭惡長輩們不坦蕩的行為,可另一方面,他又真情實感地想要了解背後被隱瞞的真相。
那段時間他過得很痛苦。
但後來,隨著一封密信的到來,他困守的境遇就此改變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