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問寒低聲道:“是什麽?”
老管家莞爾:“您問過那麽多鬼魂的心,也該問一問自己的了。”
冷問寒抬起頭,還在看那些名單,“……可以嗎?”
“當然可以。”老管家明白他的意思,“這些年您勤勤懇懇地工作,沒有耽誤過一次落陰問魂。和您同樣大的孩子,現在還在學院裡上課,參加童副院長的……那個叫做什麽,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冷問寒回答,“考試系統。”
“哦,對,就是這個名字。”老管家感慨極了,“年齡大了啊,還是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當初童副院長第一次提出這個理念時,被當時的一批老院長批得體無完膚,還驚動了圖書館那群老……”
他止住了話頭,略微抱歉地低頭,“我說得太多了。”
冷問寒道:“你心裡高興,才會說得多。”
老管家道:“是呀,我是為了大小姐你高興。”
等到老管家走了,古色古香的宅邸裡只剩冷問寒一個,他才靜靜地琢磨起管家的話來,陷入沉浸狀態的他不為外界干擾,坐了許久,外廊飄來的粉白色花瓣落了他半身。
忽然間,花瓣微微灑落木紋地板。
一動不動的木偶美人微微側身,拿起了震動不停的通訊工具。
老管家年紀大了,不用這種工具。冷問寒隻存了一個聯系人,熟悉的名字正在界面上閃爍,仿佛耀眼的指引星辰。
“今夜零點,在圖書館後面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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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圖書館。
站在館門口,能看見對面的寢室樓,每一間寢室的亮光被遙遠的距離拉伸成一個個空格,在零點鍾聲敲響以後,亮格子們一層接著一層熄滅,偶爾有幾聲驚呼聲響起。
圖書館太安靜了,與對面各自成立,劃分為兩個世界。
莫知弦沉默地注視著熄滅的學院,若是有人在這裡,一定會驚訝自己雙眼所看到的——學生會歷來嚴苛的主席竟然違反宵禁守則,還在夜半私自離開寢室樓,來到偏遠的圖書館與人私會。
他的對面,就站著他今晚的“私會”對象。
江月鹿。
他的兩側一左一右,是兩位面色迥異、氣質區別的學生。
論相貌和感知力,冷問寒與童眠都是學生中的佼佼者,但莫知弦還是第一次用“學生會主席”以外的目光審視二人。
前者冷酷疏離,渾身上下沾惹著陰間生人勿近的氣息。
後者坐在輪椅中,病氣十足,唯獨一雙眼亮得無比。
如果非要找出二者的共同之處,那就是他們……似乎都很在意,也非常信任江月鹿……莫知弦不動聲色地想,也許這次他真的找對人了。
“喂,你能不能別這麽看著我。”童眠實在受不了了,他被莫知弦扣過很多分,已經扣出了心理陰影,“這回你可別想扣我分啊,你自己也違規在先。”
說真的,打死他都沒想到,今晚出現的人會是莫知弦。
天知道他在看到學生會主席緩緩走上山的時候心情有多炸裂,轉身就想跑結果帶翻輪椅……這種糗事這輩子都不要再回想一遍。
童眠此刻非常想找回場子。
“你要找我們鹿哥聊什麽?”童眠說完以後,得到了兩個疑惑的眼神,其中一個來自於“鹿哥”本人。
他用眼神安撫江月鹿,繼續忽悠莫知弦,“你也知道,我們三個人一起去了銜尾船。那次的行動非常凶險,如果沒有鹿哥照顧我們,神通廣大如我可能都要栽在那條船上……當然,偉大的落陰官大人也是。”
冷問寒壓根沒給他眼神。
“我聽鹿哥說了,你想和他交換情報?”
他的話實在太多,莫知弦直到此刻才能點一下頭。童眠哦了一聲,繼續充當“無所不能的鹿哥”發言人。
“我們的情報……也就是鹿哥的情報,都是從鬼都真刀真槍拚來的,你說要換,拿什麽換?先說好,一般的學生資料可不行。”
莫知弦搖頭,“不是那些。”
童眠的腦子轉得飛快,“我們能告訴你鬼都——”
“鬼都有多少個,都主從何而來,鬼王大人的誕生。這些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莫知弦忽然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讓一直思考著這件事可能性的江月鹿猛地抬起頭來,“我在學院待了很多年,我承擔的職責讓我在獲取信息上非常方便。”
“有很多私密的情報,我確定你們從未聽聞,但我今天都會拿出來,這是我和你對談的誠意。”
江月鹿覺得自己是被他話語中某個字眼撬動了心弦,連帶著脖頸上帶著的珠淚都隱隱發燙。
他莞爾一笑,“傾囊相授,十足的誠意。就是不知道我為了聆聽你花數年時間積累下來的珍貴情報,究竟要付出什麽代價?”
“我想讓你幫忙救一個人。”
莫知弦的話讓江月鹿微微愣住,“救人?”
“對你而言不算多費力的事。”莫知弦頓了頓,“他因為犯禁被下放到了學院牢獄,有很多人不想留他一命。”
“學院牢獄……”童眠想起來了,“最近被關進去的人……鬼頭小五,難道你想救他?你們兩個不是水火不相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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