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著,他來到了3班門口。
在進去之前,他先對著反光的玻璃照了照鏡子,看他是不是和之前辦公室裡遇到的“無面人”一樣。事實上,他在穿過走廊走到這裡的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無面人”,他們一個個走動說話看不出異常,只有臉牢牢吸引人的眼睛。
玻璃中映出了人影,是一個有著普通五官的年輕青年,和之前的他毫無相像之處。最重要的是,他是男性。
這座女高似乎沒有必須要招女教師的傳統。
這麽想著,江月鹿走進了教室。學生們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的安排。他掃了一圈,立刻發現不對。
這些學生當中,有男有女,而且男孩還佔了很大比例。既然如此,為什麽要叫做女子高中?
不過在考慮這些之前,他得找些其他話來說,因為他們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江月鹿張口就來,“只是例行檢查,待會放松就好,不用太擔心,天塌下來有老師呢。”
最前排的女生忍不住笑:“老師,你今天很奇怪哎。幹嘛對我們這麽客氣?”
江月鹿:“可能因為我午睡做了個噩夢吧。”
“什麽噩夢?”
“是一個——”江月鹿的話突兀停止。
“報告。”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女生小心開口。他很難忘記這張臉,因為就在半小時前,她還一臉猙獰地撞著謝小雅的頭。
而現在,她卻在用惴惴不安,怕挨罵的語氣詢問自己:“老師,我可以進來嗎?我不是有意遲到的。”
“紀紅茶?”
“……是的。”
江月鹿:“遲到是因為什麽,總得有個理由吧。”他的語氣冷冷的。如果可以,他其實想什麽都不問就讓她滾出去罰站,但答題規則不允許他公報私仇。
紀紅茶漲紅了臉:“因為我……滑倒了,老師。”
“不是的!”又有一個人大喊著在她身後出現,這張臉江月鹿也很熟悉,他和自己在熨鬥鎮有過短暫的一面之緣,他叫做秦雪。此刻的他正大聲嚷嚷著:“老師,她撒謊。才不是滑倒了。她是身體不舒服——啊呀!你幹嘛又打我……”
“因為你很煩啊!我又不是沒有嘴,為什麽要你來替我說話啊!”
“嗚……對不起嘛。”
看著在門口叉腰問罪的女生,和低頭哭喪著臉的男生。江月鹿之前的懷疑才盡數消失——是的,這才是她和他,這才是紀紅茶和秦雪。
他們又雙雙出現了。
第72章 樹高女中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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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裡之外,鬼都。
不知名峽谷。
一隻烏鴉淒厲叫喚著飛向峽谷一線天,穿過了裂縫,谷中全貌豁然開朗。
深黑色的露台極為寬廣,中心的圓形像是隕石在大陸砸出的凹陷空地。正後方架起的黑鐵支柱聳立於灰霧中,柱頂牽出的黑鐵鎖鏈長長落在中央空地,五條鎖鏈分別鎖住囚犯的脖子、雙手和雙腳。
這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囚牢。
烏鴉落在囚犯的肩上,鋒利的爪子割出傷口,但是犯人仍匍匐跪在地上,汗濕的頭髮一縷縷貼在他的臉頰,沒有一點動靜,沉寂得像是死去了。
忽然,他痙攣似的抖動了起來,下一秒,猛然抬頭,像是溺水的人突然醒來大口喘氣。他很快就恢復了,習慣地瞥了眼肩上的烏鴉和它帶來的傷口,沒有說話,頹喪地跪在地上發呆。
秦雪在熨鬥鎮被鬼王夏翼帶走,回來後為其他十鬼批判懲罰,第二天就被關進了這座光明燦爛的囚牢,想到這,他喪氣十足的內心才有了變化——很明亮很熱呢,紀紅茶說不定會很喜歡這座牢房。
記憶裡的她翻著書本,“比起終日下雪的沉悶林子,我還是更向往光明溫暖的地方——呃,即使是囚牢也沒關系,我總能翻出去的。”
那是很久遠的從前了……
回憶如同暖意的風,驅散了他內心的暗沉。他轉念又想到:還是別讓紀紅茶來這了。
“你現在應該回去了吧?”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旁邊的烏鴉搭話。那隻烏鴉竟然也回答了他:“你又在想她?那個棄你而去的‘夥伴’?”
“原本就是她惹出來的事。往常仗著鬼王大人的寵愛囂張跋扈也就罷了,居然敢在鬼市盛宴、萬鬼聚集的夜晚公然頂撞那位鬼巫大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闖出大禍,犯下對同族出手的大忌,跑也就跑了。你什麽都沒做,乾甚也要一起逃難?”烏鴉老氣橫秋地歎氣:“這一逃可就是十年啊,你小子音訊全無,我連旅行也不知道邀誰同去。”
“抱歉。烏兄。”
烏鴉剛要揮翅膀說不必,就聽見這沒骨氣的東西問道:“你有她的消息嗎?”
“……唉、唉!罷了,罷了。”
烏鴉無可奈何:“原本我也是為此而來。聽說鬼王大人出去尋她了,消息封鎖得嚴密,連十鬼中情報最為靈通的金木犀大人都隻探來了隻言片語。”
秦雪:“金木犀掌管鬼市,手下流動著消息萬千,他要是沒有辦法,應該就是鬼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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