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重要。”
江月鹿說道:“一切都建立在那個時候,他們必須是不能動彈、不能反擊的虛弱時刻,否則我們的計劃就會落空。”
“還有一點也很重要。”
“必須將他們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江月鹿正色:“如果放跑了一個,不光找不到蓉蓉的父母,我們也會腹背受敵,後患無窮。”
他們都清楚江月鹿說的後果。
鬼影的暴戾和冷酷眾人有目共睹,他們之間還有著奇異深重的關聯,之前在餐廳,瘦鬼影遭到攻擊的時候,大膀子鬼影就奮不顧身上前幫忙咬死了喬。他們像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團體。如果不能全部擊殺,最後逃脫的鬼影一定會為其他死去的鬼影復仇,對他們實行慘絕的報復。
“聽起來很難。”童眠坐在坑邊,展開自己陌生的手掌,骨頭與骨頭之間充溢著力量,他慢慢握住了手,合攏成一隻堅實的拳頭。“但是,我想跟著你試一試。”
冷問寒緩慢眨了下眼睛,蓉蓉知道,這是這個哥哥表達高興的表現。
江月鹿伸出手背,靠在了童眠的手上,“那麽,合作順利。”
“合作順利。”
“順利。”
“合作順利!”蓉蓉快活大叫。
三隻人手,一隻奶凍緊密不分地疊在了一起。
江月鹿深吸一口氣,“下一站,去客廳。我們的任務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全部的鬼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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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客廳。
牆壁塗抹著鮮豔的彩漆,裝飾著貝殼等精巧的裝飾,擺放在中央的又是中式味兒十足的深色梨花木家具。被男女主人曾經用心打扮過的一號公館,有著銜尾船濃縮之後的風格。
小巧的高腳圓桌上擺著一張相框,畫面上是威爾一家四口,但是相片卻四分五裂,有著被人撕裂又粘貼在一起的痕跡。
江月鹿將目光收了回來,“好了嗎?”
“好了。”趴伏在地上的冷問寒站了起來,他的手上還滴落著鮮紅的血漿,那是童眠隨身攜帶的雞血。他用它在地上畫出了可禁錮三人的陣法。
“時效很短。”他提醒江月鹿。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欲言又止,還在猶豫的時候,江月鹿已經轉去了別的方向,“蓉蓉,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吧?”
他們其實沒有親眼目睹鬼影的降臨,因此也無法準確判斷他們登場是在什麽時候。多虧了蓉蓉,她一直待在公館裡面,對任何一處發生的變動都了如指掌。
她算出鬼影虛弱的時間差不多就快到了。
同時,她還告訴了江月鹿,另外兩隊的動向。
失去了兩名得力乾將,船主的處境不算很好,三隻鬼影陰魂不散一直糾纏著他。
另一邊,老爹的進度要快上很多。他們似乎在公館內找到了威爾夫妻曾經貼身使用過的物品,想要以此召喚他們歸來。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為了召喚儀式不受鬼影打擾,在餐廳以金的手持巨傘為圓心建立了一個安全屋。
“那三隻鬼影呢?”江月鹿問道。
蓉蓉:“都在外面的走廊上了,船主叔叔看見它們跑了,還以為惡魔降臨拯救了他,現在正在跪地禱告呢。”
“別看人笑話,蓉蓉。”
她撅起嘴巴,“好吧,對不起。”
江月鹿看了眼時間,還剩十分鍾,鬼影的虛弱已經開始倒計時,他問童眠:“你呢,準備得怎麽樣?”
童眠坐在椅子背後的地面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在大戰來臨之前,他從沒有成為過隊伍的核心,現在被人突然一問,更加不知所措,抓緊了褲子上磨出來的毛邊,“還……可以?”
江月鹿知道他現在一定非常緊張,也沒有多說什麽。
在和蓉蓉離開客廳,前往走廊吸引鬼影之前,他隻留給了他一句話,“童眠,記得相信我。”
大廳裡安靜了。
童眠靜靜聽著牆上時針的流逝,他恍惚間想起了什麽,等到片刻後冷問寒開口:“什麽?”他迷糊“嗯?”了一聲。
冷問寒的側影站在不遠處,和雕花木櫃融為一體。“你剛剛說話了。”
“我說話了?”童眠的腦子像被人揍過一樣呈現真空靜止狀態,“我說什麽了?”
“身體破碎……什麽的。”
“身體破碎……身體破碎……啊。”他念叨著這四個字,慢慢反應過來,“這是我們一族的戒訓。”
“戒訓?”
“嗯。我們藥王谷是先讀自己的課,再去報考學院。所以我的入學年齡要比其他人早很多。五六歲的時候大人們就會在祭台前面教我們朗誦這段話。我的身體是破碎的,脆弱的,不堪一擊的。”
他流利的聲音流淌在昏暗的大廳。
“從我誕生起,就飽受病痛折磨和死亡威脅。”
“身體並未給我帶來任何便利,我的血液成了腐蝕的毒液,我的骨骼成了束縛的尖刺。死神終夜在我的耳畔低語,他說靜寂藤蔓圍起的死城才是我的歸處……”童眠停了下來,他感覺自己的腿都在顫抖。
外面的走廊傳來了巨響。
冷問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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