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平台上的時候?”
德雷克搖了搖頭,“不,是在跳下去的時候。”
他就像打開降落傘一般,憑空落到了這裡,順利地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場所,在布置好一切之後,回過頭,江月鹿也到了。
“所以……那張紙巾也蓋在我的身上。”
“所以我的身上,此時此刻,也有那枚神奇的木頭片……不然我們不會同時到一個地方。你是什麽時候放在我身上的?它也在我的……手腕裡?”
德雷克大笑:“別太緊張了,你的就在身上呢。”
說著,他拍了下江月鹿的後背,依稀感覺到一個硬硬的東西。他作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卻擰起眉來,完全想不起德雷克是什麽時候放在他身上的。
飛在空中,被波比駝過來的時候?
這讓他很沒安全感。也很不高興。
江月鹿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你都要把我搞暈了。我剛剛還以為又看見了巨樹……”
巨樹……這個異樣的詞在德雷克的耳邊晃了一下。他想去注意,但是門外的聲音吸引了他。
“現在該乾正事了,夥計。”德雷克示意外面,“他們已經來了。”
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江月鹿剛想要問是誰,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第102章 銜尾船20
“歡迎光臨。”
帶著白手套的工作人員為貴客們打開門,他想起今天上工,有人對他的叮囑:“今天來的都是船上的大人物,記住你的身份,別多聽,別多想,手腳麻利點。”
他不敢抬頭,所幸他們也懶得低頭瞧一個小服務生。
門合上了。
很久之後他才直起身,不無豔羨和嫉妒地回想:拂過他臉的衣擺繡著金貴的花紋,看起來一點也不便宜啊。
門的另一邊。
客人們三三兩兩站著,雖舉止隨意地交談著,目光卻若有若無地瞥向了中心站著的領頭人——他是這條船上名義上的首領,擁有家庭,妻兒和數不盡的幸福,握有滔天的權勢。
他不開口,其余的鬼就不敢發言。
這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船主大人。
他換了一身衣服,比江月鹿在歸留居看到的他更為悠閑,只見他拿起桌上的紅酒,略略評看起來:“唔,三十歲的巫師鮮血釀造……的確是上品。”
藏酒櫃中。
德裡克心驚膽寒:“鬼市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能對死者的屍體不敬。”
“這其實是代入了自身,你想想看,屍體要是毀了,鬼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他們感同身受,在這件事上生出一點良心,彼此達成了共識,不會隨意對待死去之人的屍體。”
“但是你看那瓶血紅色的酒,色澤純正,應該是在死後當場就被剖開了身體,由導管一點點導流出來……再在陰寒之地釀造。”
“這裡有個很惡心的說法,人死去的瞬間離生最近,離死也最近,因而結合二者之美的屍體嘗起來最是美味。”
江月鹿低聲:“所以,他們打破了限制?”
“限制。”德雷克嗤笑起來,“違規之後享受到的樂子妙不可言,大家都是從人過來的,想必你也清楚這一點。在這個偌大的鬼市,要想找出一些遵守規則的家夥,應該只有馬修那樣的老實人了。”
“他們順從又規矩,接受一切安排,最後卻成為了耗乾幸福的倒霉蛋。諷不諷刺?”
江月鹿:“聽起來,你不欣賞馬修這樣的?”
德雷克搖搖頭,“我只是做出一些陳述。這就是我來往於幸福和絕望之間時觀察到的,在這裡,多的是一些外表端正,暗地裡卻在乾爛事的惡心家夥。和馬修比起來,那種鬼更讓我覺得惡心。”
“因為他們讓我想到了人。”
德雷克望向房間裡的船主,他此刻和客人們正聚在一起,切開一整塊可疑的肉。房間裡彌漫著糜爛和虛偽的香味。
這些看不透的家夥,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
“呼……”船主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為什麽我總是覺得後脊發涼呢,好像我太太還在這兒似的。”
有人心領神會地笑了,“您和妻子的感情,向來都是很好的。船上每年評選最佳伴侶您家裡都是滿票。”
“還有最幸福的家庭!當之無愧。”
船主低低一笑,動聽的話語比入喉的美酒都要甘甜,這就是他為什麽喜歡黑市的原因。
他坐了下來,解開了領子,狀似不在意地說道:“但是,偶爾還是很累的呀。”
“噢……”
一雙雙狡黠的眼睛立即明白了,“我忽然想起來,上次從外面誤闖進來一條船,栽了一批快要死的人。”
“那些年輕的活人姑娘很美味,您知道的。”
“我對她們說,是銜尾船上的船主大人救了她們的命。她們對您無比崇拜,吵著鬧著說要報答,攔都攔不住呀。”
船主聽到“姑娘”二字,眉心一動,但還是搖了搖酒杯不發一言。
“我想著……既然是報恩,太太那邊應該是非常讚同的。再說了,恩情來往是好事,不是更能為最幸福的家庭增添亮色嗎?”不等船主說話,有人已經自作主張,“不多說了,快把她們帶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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