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不來就山,山卻來就(杠)他了。
正要將第三口棺材拖出來,一隻手卻扶住棺木,攔下了自己。江月鹿疑惑:“你過來幹什麽?”
夏翼沒好氣,“望風很無聊,你自己去。”
天底下竟然會有人放著清閑的事不做,來搶這吃苦受累的活。江月鹿真是開了眼了,試探道:“那我真去了?”
夏翼用後腦杓回答:趕緊去,別煩我。
“算了算了,我還是來幫你吧。”
夏翼哼了聲,“你那挖法,等到死人從地裡活了都沒個完。還是看我的罷。”他似乎有心展示,紅眸冷動,青色飛濺之火從腳下鋪開。
陰間鬼火,和墓地格外相配,青火很快遊走進荒蕪的草叢,趕出了各路野鬼,它們呼天搶地地將棺材拖了出來。
前一秒還在呼呼大睡的野鬼們雙手合掌,雙目含淚:“老天爺,您是聽到了我的心聲嗎?我才做夢夢到了鬼都,您就讓鬼都的青火降臨到這裡……”
它們怒不可遏,“我們這小破地方有了您真是福澤深厚——以後肯定能死不少人啊!”
江月鹿:那倒是不必了吧!
“看啊,我的兒,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青火,我們家要是能出一隻青鬼那可真是祖墳裡冒青煙啦……”
鬼爺爺大力拍著孫子的肩,孫子滿眼寫著崇拜,似乎在看見夏翼之後就有了他的鬼生目標——“等我長大成鬼,一定要成為您這樣的強者。”
江月鹿:“……”這是什麽陰間世界。
夏翼沒見過這麽多鬼,從前在鬼都百鬼不敢近身,也只有這些不清楚他底細的孤魂野鬼會親近他。被吵得煩了,擺手連說三個滾字,鬼爺爺拉著還想走關系認個哥的孫子趕緊土遁,周圍再次清靜下來,墓地中間多出了幾十口棺材,遠遠超出了他之前的預算。
江月鹿笑著說:“還是你厲害,幾秒鍾做了我一晚上都做不到的事。”
夏翼心想那是自然,被誇以後,氣也順了,臉上也有了笑,和江月鹿貼近了點,一起去查看棺材。這群孤魂野鬼非常貼心,把棺蓋也幫忙開了,裡面的景象一覽無余,江月鹿一連查看十具。
“沒有。”
“這裡也沒有。”
“還是沒有。”
江月鹿轉過身,“全是空的。”
夏翼:“……噢。”
他有些心不在焉,暗瞟江月鹿好幾次。
大概剛才乾活的時候出了不少汗,江月鹿把外套脫了,隻留下緊貼身材的白色襯衫。袖子挽起露出的手臂修長白皙,卻又帶著力道。他不自覺想起江月鹿一開始的自白,說女子只是他的虛假身份,他的真身是個男人。
不同於手腳腰腹這些一眼就能看出性別的地方,手臂能讓他猜測江月鹿的原身是什麽樣——他原本的手臂應該也是這樣吧。修長白皙,卻又有力。
模糊想起了一些片段,是他……江月鹿……後面還有一幅懸掛起來的女子畫像……
“你想什麽呢?”夏翼聽江月鹿喊了他好幾次,猛然回神,“沒什麽……”
江月鹿一心一意撲在附加題上,專心致志地搞著事業,一點也沒發現身邊人的旖旎心思。
“每口棺材都一個樣,衣服證件全在,日石圈也在。”江月鹿心道,看來是老天讓他來看日石圈,其他線索一個也不舍得給,於是觀察起棺材底部的白色圈環。說是白色,但其實更接近水泥白,帶著一點暗灰色。
“嗯?”他疑惑湊近,伸手摸了摸,“這個質地……”
夏翼:“怎麽?”
江月鹿遲疑:“很像……骨頭。”
“你記不記得……樹人顱說過上一個因月力失控死去的女孩,她的朋友來過一次喪葬場,目睹死去的夥伴被吊入焚燒的鐵盒,過後卻看不見骨灰和骨頭渣。”
夏翼嗯了聲,“記得。”
江月鹿想得入神,“後來……她回到寢室,躺在床上,無知無覺地念叨裡面有東西……東西,什麽東西?她後面又接著看窗外,說她來找我們了。”
夏翼:“然後窗外就浮起了一個被掏空的頭顱。”
“如果不是頭蓋骨呢?”
江月鹿與他對視,快速說出自己的想法,“有一種東西,也很像被掏空的頭蓋骨。薄薄一圈,灰白色的……”他的視線落在了夏翼的脖間。
如果圓環飄蕩在空中,會不會很像一個浮空、掏空的人頭呢?
“那個女孩看到的,應該是死去夥伴的日石圈。”
也許是喪葬場出了什麽差錯,總之那條日石圈沒有安安分分躺在墓地裡,而是跑到了主人從前住過的寢室。
“我們如今看到的,也是死去女孩們所帶的日石圈。”他望著鋪在月光之下的棺木,覺得它們正在無聲訴說著一個故事,“日石圈,人的骨頭,也帶有活性,可以遏製月力……啊,一團亂麻。”
扶住額頭,瞥向空空的棺材,“她們會不會沒死?”
“死去,燒毀,埋葬,都是假象。”
“她們的消失和小春有著共同之處……對了,她們也是消失不見的少女。”江月鹿想起了附加考題。
夏翼卻提起另一件事,“我昨天晚上去月河西南地,沒有找到他們說的不枯之泉,也沒有他們說的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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