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最近是不是不開心啊?”
聽到女兒的關心,威爾卻內心發顫,他打起一萬分精神,勉強笑道:“沒有,怎麽會呢,沒有的事,我很開心!”
蓉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金木犀一句話也沒有說,威爾的額頭滲出冷汗,他一點也猜不透這個怪物的想法——他絕望地想,怪物!
一聲輕笑從蓉蓉身側傳來。
金木犀笑道:“你的爸爸也許是在擔心,害怕前都主死而不僵,再次回來奪走他安穩的生活。”
威爾蠕動著嘴唇,沒有吭聲。
但江月鹿從他的雙目中可以看出絕望:比起生死不明的前都主,他更害怕現在坐在自己女兒身旁的怪物!
也許是在鬼蜮待久了,也許是面前的金木犀並不如前都主那麽面目可憎。威爾竟然設想起了逃跑的可能。他越想,就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不久之前,眼前這位神秘的金衫少年出現,承諾他會很快解決掉自己一家的威脅。威爾一開始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至於這個忽然出現的少年,鬼蜮出現的神秘東西多了去了,他也沒有理會。
但是很快的,他發現沒有人傳喚自己了。
那些原本在準備祭祀儀式的鬼魂們,不知道都去了哪裡。
威爾疑惑地去了鬼都,發現整片海域都殘破不堪,仿佛經歷過一場大戰,那個動動手指就能捏死自己的龐大都主,消失在了海域上,再也聞不到它惡臭的氣息。
難道是放棄了?
想到都主對通天之船的執著渴望,威爾又覺得不太可能。
直到他看見那個站在船沿上,半身染血的金衫少年。這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真的。
他真有能力殺了都主!
現場這片廢墟,或許就是二者爭鬥後的現場!
“謝謝……謝謝……”威爾跪在地上,涕泗橫流地道謝。
那金衫少年當時卻擰了下眉,不快問道:“你怎麽來了。”他立刻將染血的半身隱匿在朦朧的海霧裡,卻不知道比起金貴嬌嫩的公子哥兒,如今這樣血跡塗滿身體的凶殘畫面才更符合“殺了前都主”的怪物形象。
威爾對他的本事更加深信不疑。
等他從狂喜中慢慢冷靜下來,這金衫少年也三言兩語講清了自己的身份。金木犀,遠遊至此,為他們一家幫了一個小忙。
聽到前都主潛逃了,死生不明,威爾的心剛提起,就被這位金衫少年渾不在意的態度安撫了。他驚喜極了——對方,根本不將那位可怕的都主放在眼裡,這是多大的本領啊!
還未來得及高興,威爾就聽他話鋒一轉,提起了自己的女兒蓉蓉,說自己是為了幫助蓉蓉,幫助他們一家,才殺了都主的。
“……情況就是如此。”金木犀說完了。
威爾愣愣跪著。
冷風貼著他的後背吹過,他快要聽不清自己的聲音,“那……您需要我們付出什麽?我們……又能為您做什麽?”
金木犀笑道:“嗯,這個不著急。今後慢慢說吧。”
慢慢說吧……
威爾以為他們可以離開鬼蜮了,原來不是嗎。他想出聲詢問,很快又打了個哆嗦。
這可是能乾掉都主的家夥!
如果前都主動動手指就能碾死自己,那這少年吐口唾沫說不定就會淹死他們全家……而且,他清楚地知道前都主需要什麽,一定程度上來說,他把圖謀的東西都擺在了明面上,他要自己的命,要通天之船……他清楚知道那個都主在渴望什麽。
有渴望,那就會有弱點。
是他太過弱小了,無法利用這些弱點做些什麽。
但是金木犀不一樣。
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圖謀什麽。
忽然間,威爾瞪大了眼——
難道……是蓉蓉?
“走吧,回去了。”溫柔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金木犀已然換了一身光彩照人的新衣,左右看看,十分滿意,“我想見你們一家很久了,蓉蓉說過,要將你們一個個介紹給我認識呢。”
威爾張了張嘴。
“謹遵……您的吩咐。”
……
江月鹿看著威爾神色劇烈地變化著。
在這個不符合常理的幻境之中,他也擁有了一點小特權。就像開著上帝視角看到了威爾的回憶,他很快了解到威爾下一步想做什麽。
他在謀算著逃跑!
仔細一想確實合理。金木犀雖然殘忍,但對他們一家很不錯。而且他比人還要像人,用的吃的都非常金貴,如果不是在鬼蜮碰著他,威爾恐怕會以為他是哪個國家的王廷貴族。他確信金木犀非常有教養,不會做出先前都主的殘酷嘔吐行徑。
就在威爾的思緒劇烈搖擺的時候,金木犀忽然開口了。
“我為你帶來了一個禮物。”
威爾一愣,“什麽,禮物?”
“砰!”
一隻血粼粼的頭從天而降,落在了餐桌之上,等看清那是什麽,威爾一家人的臉都變得煞白,感覺胃裡的食物都化成了垃圾,不斷折磨著腸胃,猛烈地翻滾回咽喉,想要全部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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