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又一盆刺骨冷水澆在了頭上,牛丙真倒吸一口冷氣,怒不可遏地站起來,“你這個瘋子,你們全家都是瘋子,哈,還賣包子,去賣你兒子的骨頭肉吧……”
牛丙真啪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
老天爺,他都在說什麽啊!
“趙大媽,你別誤會……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我不是有意的。”牛丙真徒勞地解釋著。
“你兒子怎麽會不聰明呢?他是最用功讀書的。但這世道呀,努力的蠢材還是比不過懶惰的天才,他用功苦讀一夜還比不上旁人隨便翻兩下書……”
牛丙真把嘴又捂上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趙大媽看了他半晌,轉頭將他的粥倒回鍋裡,“真是辛苦你了,我們家的人惡心你這麽久還天天來吃包子,以後你不用再來了。”
……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肌肉鬼魂講述著那天他在街上看到的,“他們瞧不見我,所以我看得很仔細。”
“之後牛丙真就一瘸一拐地回了家,再沒出過門。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
灰色的鬼魂堆裡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江月鹿看過去,是一位胡須頭髮花白的老人。
“巫師大人,我是牛家的祖爺爺,平日裡惦記著後人,有事沒事就會去牛家院裡轉一轉。那天早晨小牛瘸著拐著回了家,我也是看在眼裡的。”
“其實他並不是立刻決定一句話都不再說的。”
老人道:“他還在家裡做了一些嘗試,和他媽他爸……各種各樣的人說話,不過比之前小心了許多,所以也沒人發現他多數話都說得不正常。最後發現怎麽試都有錯,他就徹底死心了。”
“小牛是怕禍從口出,再惹旁人生氣,才徹底閉嘴的。”
老人顫顫巍巍朝他行了一禮,“能不能請您救救他……這孩子本性不壞,不會平白無故說那些混帳話的。”
江月鹿:“放心,我們就是為此而來的。”
“謝謝,謝謝巫師大人!”
江月鹿轉過身,“你們怎麽看?”
童眠思索道:“我來捋捋啊。”
“這個牛丙真,平時說話不過腦子,很容易得罪人。但是他的祖爺爺也說了,他是嘴裡跑火車,而不是嘴壞心眼毒。”
“牛丙真對趙大媽說的那些話,已經算得上是惡毒的詛咒了。而從他下意識捂嘴和反駁的行為來看,他自己也沒法控制說出來的話。”
“這麽一來,也就知道那天壽宴的出醜不是意外,牛丙真不是一下子性情大變的,他是那天不知怎麽開了口,一開口就停不下來,說出來的話將自己爺爺氣得倒頭不起……再加上壽宴上人很多,這才叫人給發現了。”
“看他瞞了這麽久,想必也受到了不小的折磨。因此絕對不是他主動去招邪,而是有東西害了他。”
江月鹿思考著他的話,結合內心的判斷,給出了一個解釋。
“那天晚上的飯局一定發生了什麽。”
他轉過身,面對著那群鬼魂,“有人……有鬼知道那天晚上來找牛丙真吃飯的人是誰嗎?他們吃了什麽?又做了什麽?”
鬼魂們竊竊私語著,半晌了,舉起一隻手來。
是一個半隻眼睛瞎掉的姑娘,“我知道。”
鬼婦啊了一聲,認出她來了,“是你啊。”
她陪著笑解釋:“大人們,她是村子裡唯一一家飯店老板的女兒,很早就嫁到了別的村子,年紀輕輕就死了……嗯?”
鬼婦轉回去,詫異地看著半眼姑娘,“但你不是發了毒誓,這輩子都不再回來牛首村嗎?怎麽又來了,還知道那天的事?你回家裡看過?”
“家?”
姑娘的聲音輕輕的。
“那才不是我的家,我也不是回來看望他們的。”
鬼婦道:“那你來幹嘛啊?”
半眼姑娘的表情如枯井無波,“也沒什麽不好承認,我和這些時不時回家裡看看的鬼不一樣,我沒把牛首村當回事,更不把那對男女當回事。自從他們把我賣給隔壁村子,我的心就死了。”
“我回來,是為了給他們找點麻煩。”
姑娘勾起笑,露出的笑殘忍又自虐,“我會給他們做的飯菜裡吐口水,鬼的口水可不是好東西,客人吃了就會拉肚子,說他們飯菜不新鮮。”
“看到他們小心翼翼給人家賠笑臉,不光免單還要賠錢,我都要開心死了……呵呵,這是我的選擇,你們看不起也無所謂。”
江月鹿笑了笑,“我乾嗎要看不起你?”
姑娘不屑道:“你們不是巫師嗎?收的就是我這種壞心眼的鬼吧。”
江月鹿不以為然,“真正的壞心眼可不會把做的壞事全盤托出,你還差得遠呢。”
姑娘:“……”
“要害他們何必隻吐口水,說個最低級的,在飯店裡動些手腳,連著一周都臭氣熏天,再在半夜哼點歌……讓這家店貫上晦氣的名聲,你看客人還會來嗎?你所謂讓人看不起的行為,頂多讓他們賠了一頓飯錢,根本算不上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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